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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朝淤田


  熙寧四年三月戊子,上論淤田得麥事(見《役法》)。

  五月乙未,禦史劉摯言:「內臣程昉、大理寺丞李宜之于河北開修漳河,功力浩大。朝廷既令權罷,則利害姑置之。朝廷又令總領淤田司事。

  昉總領淤田,當檢月日。昉權罷開漳河三月十一日丙申,上批並此月十一日乙未。王石論陳薦云云,可考。

  臣謹按:程昉、李宜之將命與事,初不以事之可否實聞於朝,伏恐生事興患,未有窮已。伏乞明佈防等罪狀,重行貶竄。」楊繪亦再具奏,乞罷工役。王安石為昉辨說甚力,皆寢不報。

  禦史劉摯言:程昉等開漳河不詳利害,擾民費財,及欺罔要君,乞行罷黜。墨史但如此書於十二日,朱史又削去。今具載摯奏。按:《日錄》以十一日進呈,摯奏必在十一日以前,今附見十一日。墨史乃於十二日書之,恐誤也。中丞楊繪亦有二章論奏,《實錄》並不書,今附見於此。二月二十一日丁醜,增役兵、開漳河。

  安石又白上:前此樞密院言,淤田役兵多走死,至一指揮但有軍員五人歸營者;又言府界營婦舉營訴于提點刑獄,乞放淤田兵士,密院遂劄付提點司密切體量。安石取簿曆,根究得淤田兵士走死,多處不及三厘。用法:走死及八厘,尚合得第一等酬獎。又問密院何以言,雲:「得之曾孝寬,得之李琮。」上曰:「曾孝寬何故如此?」安石曰:「孝寬及琮皆不可知,或止是誤聽,亦不可知。」馮京曰:「人言所聞何害?」上曰:「小人好如此,恐宣力者解體。陳薦前日上殿,言且喜朝廷覺察,罷卻淤田。」安石曰:「陛下用陳薦輩為耳目股肱,今薦權發遣開封府界內淤田,其罷與不罷,及利害,初不曾知,不知陛下耳目何所賴?」

  六年九月丙辰,賜屯田員外郎侯叔獻、太常丞楊汲府界淤田各十頃。叔獻等引河水淤田,決清水於畿縣澶州間,壞民田廬、塚墓,歲被其患。他州縣淤田類如此,而朝廷不知也。

  七年正月。先是,提舉河北路常平等事韓宗師劾程昉導滹沱河水淤田,而堤壞水溢,廣害民稼,欺罔十六罪。詔昉分析。於是進呈,讀至宗師言:「昉奏百姓乞淤田,臣勘會百姓元不曾乞淤田。昉分析:據差去檢踏官取到逐縣乞淤田狀,但不曾戶戶取狀。」上曰:「亦無人戶狀。」王安石曰:「淤田得差去官及逐縣官吏狀足矣,何用戶戶取狀?程昉奏乞淤田既無狀,即難明虛實。然為朝廷宣力,溉田至四千餘頃,假令奏狀稱人戶乞淤田一句不實,亦無可罪之理。」上言:「昉昨修漳河,聞漳河歲歲決;修滹沱河,又卻無下尾。」安石曰:「修漳河出卻三縣民田,百姓群至京師,經待漏院出頭,謝朝廷差到程昉開河,除去百姓三二十年災害。」

  林希《野史》雲:原武等縣民因淤田浸壞廬舍墳墓,又妨秋種,相率詣闕訴。使者聞之,急責其令迨呼,將杖之,民即謬曰:「詣闕謝耳。」使者因代為百姓謝淤田表,遣吏詣鼓院投之。狀有二百餘名,但二吏來投之。安石喜,上亦不知其妄也。今附注此,當考。六年九月丙辰,賜侯叔獻等田,併考。又逐條讀程昉分析。

  八年閏四月十四日,王安石雲:「程昉與韓宗師同放罪。可考」。上曰:「若韓宗師,何惜行遣,令轉運使考按其事。」

  韓宗師提舉河北常平,既有旨下京東轉運司。及程昉各差官檢定淤田,宗師固未嘗兼京東轉運司,不知何故,卻自差官。蓋宗師只從河北常平司差官檢定河北淤田,初不問京東轉運司及程昉,又差獨員監當官,故王安石以為違法也。十月十二日丙子,程昉遷官,可考。沈活《筆談》雲:瓦橋關北與遼人為鄰,素無關河為阻。往歲六宅使何承矩守瓦橋,始議因陂澤之地瀦水為塞,欲自相視。恐其謀淺,日會僚佐泛船置酒,賞蓼花,作詩數十篇,令坐客屬和,畫以為圖,傳至京師。人初莫諭其意,自此始壅諸澱。慶曆中,內侍楊懷敏複踵為之。至熙寧中,又開徐村、柳莊等諸濼,皆以徐、鮑、唐、沙等河、叫猿、雞距、五眼等泉為之原,東合滹沱、漳、淇、易、白等水,下並大河,於是自保州西北沈遠濼,東盡淪州泥沽海口,幾八百里,悉為瀦潦,闊者有及六十裡者,至今倚為藩籬。或謂侵蝕民田,歲失邊粟之入,此殊不然。深、冀、滄、瀛間,惟大河、滹沱、漳水所淤,方為美田,淤澱不至處,悉是斥鹵,不可種藝。冀日惟是聚集遊民刮堿煮鹽,頗幹鹽禁,時為寇盜。自為瀦濼,奸盜遂少,而魚蟹菰葦之利,人亦賴之。沈括《筆談》或附和王安石說,今附注此,待考。

  二月丙子,上議擇河北師云云。吳充白上,乞且減省騷擾河北事。王安石曰:「河北修役法,人皆免役數年,特不科配銀絹。至於其餘百色,無一毫科配,如何反有騷擾?」上曰:「當是向來差夫多。」安石曰:「差夫事,候排定保甲,乃可見事實。大抵七八丁乃差一夫,有何騷擾?初有河決,遽調夫,不知河至今不塞,河北如何騷擾?調數萬夫塞卻河,致恩、冀數州皆免流亡,得良田耕墾,何名騷擾?塞滹沱河,又出田幾萬頃,灌田四千餘頃,縱未經打量,不知萬頃實否,然亦須五六千頃。並淤到鹵地亦自萬頃,又開漳河,出三州之田皆可耕種,百姓至群聚來京師,謝朝廷為之除害,如何謂之騷擾?」充曰:「民可與樂成,難與慮始。」安石曰:「民既難與慮始,此所以須朝廷驅使。況亦不聞百姓以此為怨,但朝廷士大夫自紛紛爾。」上因擇帥之難,歎曰:「今朝廷所用非所養,所養非所用。卿等亦宜為朕養育實才,以當緩急之用。」安石又言:「今人材之少,當由陛下是非任意、賞罰不明,人人偷惰取容,莫肯自盡故也。如趙子幾在河北,未嘗按一人,獨程昉盡力,乃興數獄危之。昉終無罪可劾,唯以壕寨取受杖罪,收坐免勘。安有一年提舉四五處大役,乃以一壕寨取受杖罪收坐之理?子幾宣言,陛下極稱其能劾程昉。子幾向在府界,真能不畏強禦,修舉法令?陛下每以眾毀疑之。臣數辨其無罪。及使河北,更按盡力之吏,以取悅流俗,陛下始極稱之。如此,即人臣何故不務為偷惰取容?」上曰:「朝廷獎用程昉如此,安得不盡力?內臣極有願為昉所為者。內臣得舉京官,祖宗以來未有。」王安石曰:「昉以職事得舉京官,不知受賂否?若不受賂,但以要人營職故同罪舉官,不知於昉私家有何所利?若人人能為,陛下何不降出姓名,代昉職事?」上曰:「只是修水利,又不似王繼恩平西川。」安石曰:「人材各有用,民功曰庸,乃先王所甚貴,何必能平西川,然後保惜?陛下長育人材如此,則人材乏少,臣何敢任其罪?」

  四月丙戌,王安石罷相。

  十月丙子,同管勾外都水監丞、提舉河北興修水利程昉領達州團練使,永靜軍判官林伸、東光縣令張言舉各追一官勒停。初,昉開胡蘆河,引水入新開故道,浸民田不可勝計。詔河北東路轉運司遣官相視。轉運司遣伸、言舉,伸、言舉奏:新河身比舊河高一丈以來,致水逆行,侵民田。詔昉具析,昉反言引水通快,官私船筏,略無阻滯。詔遣都水監丞劉璯、黃禦等河催綱李直躬考驗,而璯等奏如昉言,故昉遷官,而絀伸、言舉。

  《會要》水利門:七年十月十三日,以皇城使、端州刺史程昉遙領達州團練使。昉滹沱河,議者互出所見,謂非利,昉確不移。既而水行,人便之。上嘉焉,進宮以賞之。《會要》所書,蓋專為昉道地,與元祐史官不同,當考。元祐吏官載伸等言:致水逆行,昉反言云云。紹聖吏官乃削去「致」字、「反」宇,此可見其意也。

  禦史盛陶嘗論昉曰:「昉挾第五埽塞決河之功,故縱壕寨徒屬騷擾不法。所開共城縣禦河,頗廢人戶水磑。多用民力,不見成功。又議開泌河,因察訪官案行,始知不當。漳河、滹沱河之役,臣不知用工幾何,淤田若干,即令通流與否,而水占邢、趙、深、祁之良田,民頗諮怨。」王廣廉、孔嗣宗、錢勰以至趙子幾皆有論列。上曰:「王安石以昉知河事,且欲任使。開漳河七百萬工、滹沱河九百萬工,已議體量。」然朝廷訖不果根治也。

  八年二月丙戌,同管勾外都水監丞程昉等言:「嘗乞以京西三十六陂為塘,瀦水入汴漕運。其陂內民田,欲先差官量頃畝,依數撥還,或給價錢。又採買材木遙遠,清汴閘欲候二三年修,仍選知河事臣僚再案視措置。」詔翰林學士侍讀陳繹、入內都知張茂則與昉等覆視以聞。其後繹等言:「可濟行運。其置閘疏密土工物料,見令楊炎等計置。」詔候相度畢,具合行事節以聞。

  四月,都大提舉黃禦等河公事程昉言:「乞自滹沱、胡蘆兩河引水,淤溉滹沱南岸魏公、孝仁兩鄉瘠地萬五千餘頃;自永靜軍雙陵道口引河水,淤溉北岸曲澱等村瘠地萬二千餘頃,並俟明年興工。」從之。

  五月,王安石為上論程昉、呂嘉問事。上曰:「如程昉,非不勾當得事,但不循理。」安石曰:「程昉舉呂公孺,誠為不識理分。然于國事,有何所損云云。」上曰:「如程昉,數年間致位至此,昉亦足矣。」安石曰:「昉功狀比眾人合轉數官,即才轉一官。若一有疑罪,即數處置獄,豈得謂足?陛下前日宣諭:程昉恃中書知察,方能盡力。臣此見昉數處置獄被劾,但能令人歎息而已。昉乃為臣言:『不須為昉深辨,但今昉得罪,追一兩官,或被停廢,察諫議自然息怒,不然,即紛紛未有了。昉但得力朝廷了公事,利澤及民足矣。若因此停廢,昉亦能營生,必不寒饑,相公不須過憂。』其言如此,乃非恃中書營救,故敢自肆也。今忠邪功罪未盡昭明,則事功何由興起?」

  九年九月丙寅,贈皇城使、達州團練使、帶禦器械程昉為耀州觀察使,官其二子,賜宅一區,以昉任水事有功特恩也。昉挾王安石勢,多所陵慢。後安石覺其虛誕,疏之,昉以憂死。

  元豐元年七月甲午,管勾外都水監丞、殿中丞耿琬兼提舉河北淤田水利司,仍自今罷置淤田一司。

  三年二月壬寅,提點永興軍等路刑獄、駕部員外郎王孝先知邠州。孝先上淤田營田司自熙寧七年至十年費錢十五萬五千四百餘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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