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史書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 上頁 下頁
李定奸惡


  熙寧三年四月己卯,前秀州軍事判官李定為太子中允、權監察禦史裡行。定素與王安石善。孫覺歸自淮南,極口薦定,因召至京師。定初至,謁李常。常問南方之民以青苗為如何?定言:「皆便之,無不善。」常謂曰:「今朝廷方爭此,君見人,切勿為此言也。」定即日詣安石,白其事曰:「定惟知據實而言,不知京師不得言青苗之便也。」安石喜,遂奏以定編三司歲計及南郊式,且密薦於上,乞召對。謂定曰:「君上殿當且為上道此。」及見上,果問常平新法。定對如安石所教。上悅,批付中書,欲用定知諫院。曾公亮、陳升之以為前無此例,固爭之,乃改命焉(編式乃二年十二月二日)。右諫議大夫、知制誥宋敏求言:「中書送李定除權監察禦史裡行詞頭。伏以禦史之官,舊制須太常博士經兩任通判滿任者。去歲驟用京,今又幕職官便升朝著,處糾繩之地。臣恐弗循官制之舊,未厭群議。其詞頭未敢具草。」且以疾辭知制誥。壬午,敏求罷知制誥。甲申,翰林學士司馬光讀《資治通鑒》退,上留光語。光曰;「李定有何異能,而拔用不次?」上曰:「孫覺薦之,邵亢亦言定有文學恬退。朕召與之言,誠有經術,故欲以言職試之。」光曰:「宋敏求繳定詞頭,何至奪職?」上曰:「敏求非坐定也。朕令草呂公著誥詞,不遵聖旨,而承公亮之語,但雲據援非實而已。」

  五月己未,司封員外郎直史館同修起居注蔡延慶、兵部郎中集賢校理王益柔直舍人院。王安石謂益柔舊人,且行義修飭,不廢學問,故與延慶並命直舍人院。自太平興國以後不復除,時安石建議,欲令直舍人院者草李定詞。已乃除知制誥,因舉祖宗舊例,初以命陳襄,襄辭不為,遂並授兩人。天章閣待制孫固兼權管勾禦史台、知通進銀台司,代陳薦也。王安石謂陳薦必封駁李定除命,韓絳又疑薦不放定入台,故言於上,罷薦而用固。癸卯,上批:「近以秀州軍事判官李定為太子中允、權監察禦史裡行,知制誥李大臨、蘇頌累格命不下,可並以本官歸班。」大臨及頌時皆為郎中。先是,宋敏求封還定詞頭,詔送別官,而頌當命辭。頌言未敢具草,詔再送舍人院,次至大臨,大臨亦封還。既而安石進呈舉禦史新條,並最初立條時奏對語,白上曰:「胡宗愈以此為臣私意,蓋不知陛下立此法時德音故也。」上批:「檢會去年七月六日詔令,後臺官有關闕,委禦史中丞奏舉,不拘高下官職,令兼權。」頌、大臨又言:「臣等看詳從前臺官,須得于太常博士以上、中行員外郎以下舉充。後來為難得資序相當之人,故朝廷特開此制,雲不拘官職高下者,止是不限博士與中行員外郎耳,非謂選人亦許舉奏也。所謂兼權者,如三丞以下未為監察,故且令上權;前行員外郎以上不可為侍禦,故令下兼,皆不為選人設文也。若不拘官職高下,並選人在其間,則是秀州判官亦可以權裡行,不必更改中允也。」

  複詔頌依前降指揮撰詞。頌執奏如初,又言:「果出聖意拔擢,即須非常之人。昔馬周為常何作奏條,陳得失二十餘事,皆當世切務,唐太宗拔于布衣。近世張知白上書言事,議論卓越,真宗拔于河陽職官。此二臣者,可謂有顯狀矣。逢時遇主,可謂非常矣。然周猶召直門下省,明年,方用為禦史裡行。知白召還,奏對稱旨,亦命試舍人院,然後授以正言,非如定遠州職官,素無聲稱,便蒙超擢。」故有是責。大臨及頌之未責也,詔輒直舍人院蔡延慶等就職。及責大臨等,延慶遂草定制。既進草文,上奏乞罷,知通進銀台司孫固再封馼,卒行下。

  六月壬戌。駕部郎中朱壽昌者,巽之子也,其母劉氏,壽昌行四方,訪求不獲,飲食罕禦酒肉,與人言輒流涕。以浮屠法灼臂、燒頂,刺血寫佛書,冀遂其志。又棄官入秦,與家人訣,誓不見母不復還。行次同州,得劉氏,時年七十餘矣。永興錢明逸表其節孝。癸亥,詔壽昌赴闕朝見。先是,言者共攻李定不服母喪,王安石力主定,因忌壽昌。及壽昌止,但付審官院。壽昌前已再典郡,於是折資通判河中府。

  四年正月丁未,降太子中允、權監察禦史裡行林旦為著作佐郎、知黃縣,薛昌朝為大理寺丞、知宿遷縣。先是,旦、昌朝言李定當為所生母追服,不報。旦六疏,昌期七疏,故有是命。辛亥,權監察禦史裡行範育罷為崇文院校書。育前後七奏李定不服母喪,及奉使河東,又面諭之,且乞罷免台職。既辭七日,而有是命。

  元豐八年三月,哲宗即位。

  元祐元年四月癸醜,右司諫王岩叟言:「龍圖閣直學士、新知江甯府李定既仕官之久,避其持服,明知仇氏其母不認,及致人言,乃歸過其父,而左右反復,巧為疑辭,以欺其心而背其親,遂若平生無母者。熙寧中,知制誥與諫官、禦史交章論奏,有司考檄跡狀明甚,天下無不憎其惡,而宰相王安石曲法枉道,獨為主張。殿中侍御史王陶、中丞劉摯等相繼有章,乞明正典刑。」乃詔開封府及淮南提刑司根究定不持母服端的因由,仍就便移文問定,結罪保明以聞。

  五月壬申,中書舍人范百祿奏:「刑房送到詞頭,奉聖旨,李定備位侍從,終不言母為誰氏。強顏匿志,冒榮自欺,落龍圖閣直學士、守本官分司南京,許於揚州居住。臣等看詳李定所犯,若初無人言,即止是身負大惡。今既言者如此,朝廷勘會得實,而使無母不孝之人,猶自得以通議大夫分司南京,即是朝廷亦許如此等類得據高位,傷敗風俗,為害不淺。所有告命,臣等未敢撰詞。」

  六月甲寅,左司諫王岩叟言:「李定不持所生母仇氏服,乞行竄殛,」詔定責授朝議大夫、少府少監、分司南京、滁州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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