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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斬龍且出奇制勝 劃鴻溝接眷修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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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項王歸營以後,專探聽漢營動靜,擬俟漢王身死,乘隙進攻。漢營裡面的張良,早已料著,即入內帳看視漢王。漢王箭創未愈,還可勉強支持,良因勸漢王力疾起床,巡行軍中,借鎮人心。漢王乃掙扎起來,裹好胸前,由左右扶他上車,向各壘巡視一周。 將士等正在疑慮,忽見漢王乘車巡查,形容如故,方皆放下愁懷,安心守著。漢王巡行既遍,自覺餘痛難禁,索性吩咐左右,不回原帳,竟馳返成皋,權時養病去了。這也是漢王急智。項王得著探報,據稱漢王未死,仍在軍中巡行,又不禁暗暗嘆惜,大費躊躇。自思進不得進,退不得退,長此屯留過去,恐糧盡兵疲,後難為繼。 正在委決不下,驀地裡傳到警耗,乃是大將龍且,戰敗身亡。項王大驚失色道:「韓信有這般厲害麼?他傷我大將龍且,必要乘勝前來,與劉邦合兵攻我,韓信韓信,奈何奈何!」【句法似通非通,益覺形容得妙。】 說罷,複著人探明虛實,再作計較。究竟韓信如何得勝?龍且如何被殺?待小子演述出來。 龍且領著大兵,倍道東進,行入齊地,即遣急足馳報齊王,叫他前來會師。齊王廣聞楚軍大至,當然心喜,急忙收集散兵,出高密城,往迎楚軍。兩下至濰水東岸,湊巧相遇,彼此晤談以後,一同就地安營。韓信正要向高密進兵,聞得龍且兵到,也知他是個勁敵,因複遣人報知漢王,調集曹參灌嬰兩軍,方才出發,到了濰水西岸,遙見對河遍紮軍營,氣勢甚盛,乃召語曹灌兩將道:「龍且系有名悍將,只可智取,不可力敵,我當用計擒他便了。」 曹灌兩將,自然同聲應令。韓信命退軍三裡,擇險立寨,按兵不出。楚將龍且,還疑是韓信怯戰,便欲渡河進擊。旁有屬吏獻議道:「韓信引兵遠來,定必向我奮鬥,驟與接仗,恐不可當,齊兵已經敗衄,萬難再恃,且兵皆土著,顧念室家,容易逃散,我軍雖與異趨,免不得被他牽動,他若四潰,我亦難支。最好是堅壁自守,勿與交鋒,一面使齊王派遣使臣,招輯亡城。各城守吏,聞知齊王無恙,楚兵又大舉來援,定然還向齊王,不肯從漢。漢兵去國二千里,客居齊地,無城可因,無糧可食,怎能長久相持?旬月以後,就可不戰自破了。」 龍且搖首道:「韓信鄙夫,有何能力?我曾聞他少年貧賤,衣食不周,甚至寄食漂母,受辱胯下。這般無用的人物,怕他甚麼!況我奉項王命,前來救齊,若不與韓信接仗,就使他糧盡乞降,也沒有什麼戰功,今誠一戰得勝,威震齊國,齊王必委國聽從,平分土地,一半給我,豈不是名成利就麼?」 全是妄想。副將周蘭,也恐龍且輕戰有失,上前進諫道:「將軍不可輕視韓信。信助漢王定三秦,滅趙降燕,今複破齊,聞他足智多謀,機謀莫測,還望將軍三思後行。」 龍且笑說道:「韓信所遇,統是庸將,故得僥倖成功,若與我相敵,管教他首級不保了。」【慢說慢說,且管著自己頭顱。】 當下差一弁目,渡過濰水,投遞戰書。韓信即就原書後面,批了來日決戰四字,當即遣回。 楚使既去,信命軍士趕辦布囊萬餘,當夜候用,不得有違。又要作怪。原來營中隨帶布囊,本來不少,多半是盛貯乾糧,此次軍士得了將令,但將乾糧取出,便可移用,因此不到半日,已經辦齊。延至黃昏,由信召入部將傅寬,授與密計道:「汝可領著部曲,各帶布囊,潛往濰水上流,就在水邊取了泥沙,貯入囊中,擇視河面淺狹的地方,把囊沈積,阻住流水。待至明日交戰時,楚軍渡河,我軍傳發號炮,豎起紅旗,可速命兵士撈起沙囊,仍使流水放下,至要至囑!」 傅寬遵令,率兵自去。此處授計用明寫法,但非看到後文,尚未知此計之妙。信又召集眾將道:「汝等明日交戰,須看紅旗為號,紅旗豎起,急宜並力擊敵,擒斬龍且周蘭,便在此舉,今可靜養一宵,明日當立大功了。」 眾將聞言,俱各歸帳安息。信但令巡兵守夜,自己亦即就寢,詰旦起來,命大眾飽餐一頓,傳令出營。信自往挑戰,帶同裨將數名,徑渡濰水,所有曹參灌嬰等軍,統叫他留住西岸,分站兩旁。濰水本來深廣,不能徒涉,此時由傅寬壅住上流,水勢陡淺,但教褰衣過去,便可渡登對岸。韓信到了岸東,擺成陣勢,正值龍且驅眾過來,信便出陣大呼道:「龍且快來受死!」 龍且聽了,躍馬出營,大聲叱道:「韓信,汝原是楚臣,為何叛楚降漢?今日天兵到此,還不下馬受縛,更待何時?」 信笑答道:「項羽背約弑主,大逆不道,汝乃甘心從逆,自取滅亡,今日便是汝的死期了。」 龍且大怒,舉刀直取韓信,信退入陣中,當有眾將殺出,敵住龍且。龍且抖擻精神,與眾力戰,約有一二十合,未分勝負,副將周蘭,也來助陣,漢將等漸漸退卻。韓信拍馬就走,仍向濰水奔回。眾將見信馳還,也即退下,隨信同奔。龍且大笑道:「我原說韓信無能,不堪一戰呢。」 說著,遂當先力趕,周蘭等從後追上,行近濰水,那漢兵卻渡過河西去了。龍且趕得起勁,還管甚麼水勢深淺,也即躍馬西渡。惟周蘭瞧著水涸,不免動疑,見龍且已經渡河,急欲向前諫阻,因此緊緊隨著,也望河西過去。無如龍且跑得甚快,轉眼間已達彼岸,周蘭不便折回,只好縱馬過河,部眾統皆落後,跟著龍且周蘭,不過二三千騎,餘兵或渡至中流,或尚在東岸。猛聽得一聲炮響,震動波流,水勢忽然增漲,高了好幾尺,既而澎湃洶湧,好似曲江中的大潮,突如其來,不可推測,河中楚兵,無從立足,多被漂去。只東岸未渡的人馬,尚在觀望,未曾遇險。還有龍且周蘭,及騎兵二三千名,已登西岸,一時免做溺死鬼。還是溺死,省得飲刀。 那時漢兵中已豎起紅旗,曹參灌嬰,兩旁殺來,韓信亦領諸將殺回。三路人馬,夾擊龍且周蘭,任你龍且如何驍勇,周蘭如何精細,至此俱陷入羅網,擺脫不出。並且寡不敵眾,單靠著二三千名騎兵,濟得甚麼戰事?結果是龍且褫斬,周蘭受擒,二三千騎楚兵,掃得乾乾淨淨,不留一人。 東岸的楚兵,遙見龍且等統已戰歿,不寒自栗,立即駭散。齊王廣似驚弓鳥,漏網魚,哪裡還堪再嚇,便即棄寨逃回。行至高密,因見後面塵頭大起,料有漢兵趕來,且隨身兵士,多已逃散,自知高密難守,不如走往城陽,於是飛馬再奔。將到城陽相近,漢兵已經趕到,七手八腳,把他拖落馬下,捆綁了去,解至韓信軍前。韓信責他擅烹酈生,太覺殘忍,便令推出斬首。總算為酈生抵命。 複使灌嬰往攻博陽,曹參進略膠東,博陽為田橫所守,聞得田廣已死,自為齊王,出駐嬴下,截住灌嬰。嬰麾兵奮擊,殺得田橫勢窮力竭,止帶了數十騎,遁往梁地,投依彭越去了。尚有橫族田吸,與橫分路逃生,奔至千乘,被灌嬰一馬追及,戮死了事。此外已無齊兵,遂梟了首級,還營報功。適值曹參也持了一個首級,奏凱歸來,問明底細,乃是膠東守將田既,為參所殺,蕩平膠東,回來繳令。兩將併入大營,報明韓信,信登簿錄功,並將齊地所得財帛,分賞將士,不必細述。 惟韓信既平齊地,便想做個齊王,遂繕了一封文書,使人至漢王前告捷,且要求齊王封印。漢王在成皋養病,已經告痊,複至櫟陽察視城守,勾留四日,仍馳抵廣武軍前。可巧韓信差來的軍弁,也到廣武,遂將書信呈上。漢王展閱未終,不禁大怒道:「我困守此地,日夜望他來助,他不來助我,還要想做齊王麼?」 張良陳平在側,慌忙走近漢王,輕躡足趾。漢王究竟心靈,停住罵聲,即將原書持示兩人。書中大意,說是齊人多偽,反復無常,且南境近楚,難免複叛,請暫許臣為假王,方期鎮定等語。兩人看罷,附耳語漢王道:「漢方不利,怎能禁止韓信為王?今不若使他王齊,為我守著,可作聲援。否則恐變生不測了。」【幸有此說。】 漢王因複佯叱道:「大丈夫得平定諸侯,不妨就做真王,為何還要稱假呢!」【轉風得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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