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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陷江陵並戕梁元帝 誅僧辯再立晉安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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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宇文泰既鴆死帝后,改立新主,朝野上下,統料他有心篡逆,不肯再守臣節。偏泰遲延未發,仍然照常辦事。【是曹阿瞞第二。】一面窺伺東南,特遣侍中宇文仁恕,借聘問為名,覘梁虛實。仁恕至江陵,湊巧齊使亦至,梁主繹禮待仁恕,不及齊使。仁恕歸國語泰,泰笑道:「吳兒必有所求,所以待卿有禮呢。」 既而梁果遣使報聘,請據舊日版圖,重定疆界。泰問梁使道:「汝主尚思拓土麼?但教保得住江陵,已算萬幸了。」 梁使亦抗詞對答,語多不遜,被泰叱使南歸,且顧語左右道:「古人有言:天之所廢,誰能興之?難道蕭繹違天不成!」 嗣是圖梁益急。再加降王蕭詧,按時貢獻,屢請師期,【好一個虎倀。】乃特召荊州刺史長孫儉入朝,商議攻取方法。儉振振有詞,與泰意隱相符合,乃複令還鎮,使他預備芻糧,為進兵計。魏將馬伯符,舊為梁臣,陷入關中,至此頗眷懷故國,密遣人齎書至梁,報知泰謀。梁主繹尚多疑少信,置諸不提。 會廣州刺史蕭勃,啟求入朝,梁主繹特徙勃為晉州刺史,另調湘州刺史王琳代任。琳部曲強盛,又得眾心,所以梁主繹陰懷猜忌,特將琳遠徙嶺南,琳亦知上微意,私語江陵主書李膺道:「琳一小人,蒙官家拔擢至此,豈不知感?今天下未定,遷琳嶺南,倘有不測,琳怎得遠道奔援?竊想官家微旨,無非疑琳生變,琳毫無奢望,何至與官家爭帝?為官家計,不若令琳為雍州刺史,鎮守武寧,琳自放兵屯田,為國禦侮,君臣一德,內外無憂,豈不是今日良策麼?」 膺深服琳言,但一時不敢啟聞。琳乃陛辭而去。【敘入此事,為後文許多伏案。】 散騎郎庾季才頗識天文,特上書預諫道:「今年八月丙申,月犯心中星,今月丙申,赤氣犯北斗,心為天主,丙主楚分,臣恐一建子月,江陵必有寇患,陛下宜留重臣鎮江陵,整旆還都,遠避禍患;就使魏虜侵蹙,止失荊湘,尚不至傾危社稷,願陛下勿疑!」 梁主繹亦略知天象,喟然歎道:「禍福在天,何從趨避?」 遂不從庾言。 到了暮秋,西魏果遣柱國常山公於謹,中山公宇文護,大將軍楊忠等,出發長安,南下圖梁,將士共五萬人。長孫儉迎入戍所,向謹啟問道:「大軍前往江陵,未知蕭繹將出何計?」 謹答道:「耀兵漢淝,席捲渡江,直據丹陽,乃為上策;移郭內居民,退保子城,深溝高壘,靜待援軍,尚是中策;若不先移動,但守外郭,便成為下策了。」 儉又道:「如公高見,究竟繹用何策?」 謹微哂道:「我料蕭繹必出下策!」 【老成料事,如在目中。】 儉問何因? 謹說道:「繹庸懦無謀,多疑少斷,愚民又難與慮始,皆戀邑居,上下偷安,我所以料定蕭繹,必出下策哩。」 儉聞言拜服,且預賀成功。謹等遂統兵南下。 梁武甯太守宗均,忙向梁廷告警。梁主繹與群臣會議,領軍胡僧祐,太府卿黃羅漢道:「兩國通好,未生嫌隙,當不至興兵入寇。」 侍中王琛亦插入道:「日前臣奉使西魏,宇文嘗溫顏相待,何致忽然生變!」 【彼且不知有君,遑問汝國!】 繹乃複令琛北行,探問確音,琛奉命而去。是時梁主繹迷信道教,方在龍光殿中,召集群臣,演講老子《道德經》。忽有邊騎入報,謂西魏兵已至襄鄧,叛王詧,亦率兵往會,指日前來,不可不防。梁主繹乃輟講戒嚴。已而複由黃羅漢呈上一書,乃是王琛寄至,內雲我至石梵,境上帖然,邊報多是戲言,未足為憑。繹將信將疑,再至龍光殿講論老子,百官戎服以聽。【父好佛,子信老,非此父不生此子。】 越宿又得邊警,尚疑為未確。及警耗迭至,乃使主書李膺赴建康,征王僧辯為大都督兼荊州刺史,命陳霸先徙鎮揚州。僧辯、霸先兩人,正與齊冀州刺史段韶交兵境上,失利還師。一聞江陵被寇,僧辯亟遣豫州刺史侯瑱,兗州刺史杜僧明,分領程靈洗、吳明徹諸將,先後進兵。郢州刺史陸法和,亦自郢州入漢口,將詣江陵,梁主繹獨遣使諭止法和,略雲都兵已足禦賊,卿但鎮郢州,不煩前來。法和不得已退還,塗堊城門,自著衰絰,兀坐葦席,終日乃脫去。【無非幻術欺人。】 那西魏軍已渡漢水,由於謹派令宇文護、楊忠兩將,率精騎先據江津,堵截東路,建康各軍,不得入援;護複攻克武甯,把太守宗均擄去。梁主聞報,夜率妃嬪等登鳳凰閣,仰觀天文,皺眉太息道:「客星入翼軫,恐難免敗亡了!」 妃嬪等並皆泣下,繹相對郗歔,夜半乃還宮就寢。翌晨,出津陽門閱兵,適值朔風暴雨,當面吹撲,冷不可當,沒奈何輕輦折回。又過數日,已是十一月了,繹複乘馬出城,督軍築柵,周圍六十餘裡,命領軍將軍胡僧祐,都督城東諸軍事,尚書右僕射張綰為副,左僕射王褒,都督城西諸軍事,四廂領直元景亮為副,他如王公以下,各派職守,部署已畢,始還入城中。未幾已聞敵兵至黃華,距江陵僅四十裡,繹亟命太子元良巡閱城樓,令居民助運木石。是夕即有敵騎進逼柵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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