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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兩國交兵齊師屢挫 十王駢戮蕭氏相殘(2)


  延景返白魏主,魏主自逼城外吊橋,躍馬徑上。不意橋下卻突出壯士,戴虎頭帽,身服斑衣,來擊魏主,魏主人馬皆驚,幸有魏將原靈度隨著,拈弓搭箭,發無不中,連斃南陽壯士數人,方將魏主救脫。魏主乃留咸陽王禧攻南陽,自引軍趨新野。

  新野太守劉思忌憑城守禦,魏主屢攻不克,四築長圍,並遣人呼守卒道:「房伯玉已降,汝何為獨取糜碎?」

  思忌亦遣人應聲道:「城中兵食尚多,未暇從汝小虜命令;彼此各努力便了!」

  魏主倒也沒法,但命將圍攻,連日不休。

  齊主鸞聞魏兵壓境,曾遣直閤將軍胡松,助北襄城太守成公期,保守赭陽,義陽太守黃瑤起保守舞陰。又因雍州關係重要,遣豫州刺史裴叔業往援,叔業謂北人不樂遠行,專喜抄掠,若侵入虜境,虜主自然回顧,司、雍便可無虞。齊主鸞以為奇計,許他便宜行事,叔業遂引兵攻魏虹城,俘得男女四千餘人。一面令別將魯康祚、趙公政等,率兵萬人,往攻太倉口。

  魏豫州刺史王肅,使長史傅永,率甲士三千人,堵塞太倉,與齊軍夾淮列陣。永語左右道:「南人專喜斫營,夜間必來劫我寨,近日乃是下弦,夜色蒼茫,我料他越淮前來,當在淮中置火,記明淺處,以便還涉。我正可將計就計,殲敵立功,就在今日了!」

  遂分部兵為二隊,埋伏營外,又使人用瓠貯火,密渡南岸,至水深處置火,囑待夜間火起,悉數燃著,不得有誤。各士卒依言去訖,永設著空營,厲兵以待。到了夜靜更深,果有齊兵殺到。魯康祚、趙公政,並馬入營,見營中虛設燈火,不留一人,料知中計,急忙麾兵退還。驀聞一聲胡哨,伏兵從左右殺出,夾擊齊軍。魯、趙兩將,拚命衝突,也顧不得行列步伐,霎時間人馬散亂,弄得七零八落。

  趙公政策馬飛奔,兜頭遇著一將,正是傅永,一時不及措手,被永伸手過來,活活擒去。魯康祚見公政就擒,慌忙脫去甲胄,從斜刺裡奔至水濱,躍馬急渡,偏偏南岸信火,散作數處,辯不出甚麼淺深,那時情急亂涉,失足滅頂,竟致溺死。部下兵士,一半為魏人所殺,還有一半渡淮南奔,也因深淺難辨,溺斃無數。只有幾個壽命延長的,奔報叔業。永械住趙公政,複撈得魯康祚屍首,奏凱而歸。

  王肅大喜,遣使向魏主處報述永功。嗣聞叔業進薄楚王戍,仍令永率三千人赴援。永先遣心腹將弁,倍道馳告戍軍,令急填塞外塹,就城外埋伏千人,俟援軍馳至,鳴炮為號,兩路夾攻,戍軍當然遵行。既而叔業進兵戍所,正擬部分將士,下令猛攻,不防號炮一響,前有伏兵殺出,後有永兵掩至,害得叔業心慌意亂,奪路奔逃,連一切傘扇鼓幕,一併棄去,兵士甲仗,喪失無算。也是魯趙一流人物。永也不躡擊,但收拾所得兵械,整軍欲歸。

  左右尚勸永急進,永喟然道:「吾弱卒不過三千人,彼精甲猶盛,並非力屈,不過墮我計中,倉猝遁去。我但俘獲此數,已足使彼喪膽,還要追他做甚麼?」

  乃馳還報捷。

  肅更為奏聞,魏主即拜永為安遠將軍,兼汝南太守,封貝邱縣男。

  永有勇力,好學能文,魏主嘗歎道:「上馬擊賊,下馬作露布,唯傅修期一人。」

  修期便是永字。魏主呼字不呼名,正是器重傅永的意思。【原是能手。】

  一面命統軍李佐,急攻新野,劉思忌堵守不住,竟被攻入,且因巷戰力竭,為佐所縛。獻至魏主駕前,魏主笑問道:「今可降否?」

  思忌朗聲道:「甯作南朝鬼,不為北虜臣!」

  【可為硬漢。】

  乃推出斬首。

  魏主遂南循淝水,淝北大震。赭陽戍將成公期,舞陽戍將黃瑤起,相繼南遁。瑤起曾害死王奐,魏主欲為王肅報仇,飭兵追捕,竟得擒住。當下縛送與肅,肅見是殺父仇人,便擺起香案,破瑤起心,哭祭父靈。再將瑤起臠割烹食,聊泄舊恨。【王奐被殺,王肅投魏事,見前文二十九回中。】

  魏主又移攻南陽,房伯玉勢孤援絕,不得已面縛出降。【有愧劉思忌。】伯玉從弟思安,曾仕魏為中統軍,屢為伯玉泣請,魏主乃特命貸死,留居營中。

  齊主鸞聞新野、南陽相繼陷沒,複遣太子中庶子蕭衍,度支尚書崔慧業,帶領軍將劉山陽、傅法憲等,共將士五千餘人,出救襄陽。進詣彭城,忽見魏兵數萬騎,蹀躞前來,氣勢甚盛,慧景忙斂眾入城,為守禦計。蕭衍檢閱城中,無糧無械,禁不住一把冷汗,便顧語慧景道:「我軍遠來,蓐食輕行,已有饑色;若見城中糧備空虛,勢必潰變,如何保守得住!不若仗著銳氣,衝擊一陣,倘能殺退虜兵,士氣尚可振作,不致為變呢。」

  慧景支吾道:「我看虜眾多是遊騎,日暮自當退去,盡可無慮。」

  既而天色將晚,魏兵越來越多,勢且憑城。慧景竟潛開南門,帶著自己部曲,向南遁去,餘眾當然大嘩,相繼皆遁。蕭衍亦不能禁遏,只好令山陽、法憲二將,率兵斷後,且戰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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