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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殺諸王宣城肆毒 篡宗祚海陵沉冤(2)


  鸞複遣平西將軍王廣之,往襲南兗州刺史安陸王子敬。【系武帝第五子。】廣之命部將陳伯之為先驅,佯說是入城宣敕。子敬親自出迎,被伯之手起刀落,砍倒馬下。後面即由廣之馳到,城中吏民,頓時駭散。經廣之揭張告示,謂罪止子敬,無預他人,於是吏民複集,稍稍安堵。廣之飛使報鸞,鸞更遙飭徐玄慶,順道西上,往害荊州刺史臨海王昭秀。

  玄慶輕車簡從,馳抵江陵,矯傳詔命,立召昭秀同歸。荊州長史何昌寓,料有他變,獨出見玄慶道:「僕受朝廷重寄,翼輔外藩,今殿下未有過失,君以一介使來,即促殿下同去,殊出不情!若朝廷必須殿下入朝,亦當由殿下啟聞,再聽後命。」

  玄慶見他理直氣壯,倒也不好發作,乃告辭而去。嗣由正式詔使,征昭秀為車騎將軍,別命昭秀弟昭粲繼任,昭秀乃得安然還都。

  蕭鸞續命吳興太守孔琇之,行郢州事,且囑使殺害晉熙王銶。高帝第十八子。琇之不肯受命,絕粒自盡。乃改遣裴叔業西行,翦除上流諸王。叔業自尋陽至湘州,湘州刺史南平王銳,擬迎納叔業。防閣將軍周伯玉朗聲道:「這豈出自天子意?為今日計,宜收斬叔業,舉兵匡扶社稷,名正言順,何人不依!」

  【快人快語。】

  銳年才十九,沒甚主見,典簽在旁,呵叱伯玉,竟勒令下獄。待叔業入城,矯詔殺銳,又將伯玉殺死。叔業再趨向郢州,也是依法泡制,銶年十六,更加懦弱,服毒了命。更由叔業馳往南豫州。豫州刺史宜都王鏗【高帝第十六子】,也不過十八歲,驚惶失措,也被叔業勒斃。

  上游諸王,已經盡殲,叔業欣然東還,複告蕭鸞。蕭鸞遂自為太傅,領揚州牧,進爵宣城王,引用當時名士,與商大計,指日篡位。侍中謝朏不願附逆,求出為吳興太守,得請赴郡。用酒數斛,貽送吏部尚書謝瀹,且附書道:「可力飲此,勿預人事!」

  統做好好先生,自然亂賊接踵。原來瀹系朏弟,朏恐他好事惹禍,故有此囑。宣城王鸞,尚恐人情未服,不免加憂。驃騎諮議參軍江悰面請道:「大王兩胛上生有赤志,便是肩擎日月。何不出示眾人,俾知瑞異!」

  鸞點首無言。適晉壽太守王洪范,入都謁鸞,鸞便袒臂相示,且故意密語道:「人言此是日月相,願卿勿泄!」

  洪範道:「公有日月在軀,如何可隱?當為公極力宣揚!」

  鸞佯為失色,洪範退後,卻暗暗喜歡,欣慰不置。桂陽王鑠【高帝第八子】與鄱陽王鏘齊名,鏘好文章,鑠好名理,時稱鄱桂。鄱陽王遇害,鑠由前將軍遷任中軍將軍,並開府儀同三司。他本來流連詩酒,不願與聞政事。此時勉強接任,明知鸞不懷好意,也因沒法推辭,虛與周旋。一日往東府見鸞,坐談片刻,還語侍讀山悰道:「我日前往見宣城王,王對我嗚咽,即夕害死鄱陽、隨郡二王,今日宣城見我,又複流涕,且面有愧色,恐我等也要受害哩!」

  【自知頗明,惜不能先幾遠引。】

  是夕心驚肉跳,很覺不安。果然到了夜半,有東府兵斬關突入,把鑠殺斃,年只二十四。

  鑠以下諸弟,便是始興王鑒【高帝第十子】,曾為秘書監,領石頭戍事,時已去世;又次為江夏王鋒,鋒有才行,並有武力,任驍騎將軍。至是貽書責鸞,說他殘虐宗族,忍心害理,鸞引為深恨。只因他勇武過人,不敢遣兵入第,但使他出祀太廟,就廟中埋伏甲士,俟鋒登車前來,突出害鋒。鋒從車上躍下,揮拳四擊,前至數人,皆被擊倒,怎奈來兵甚眾,四面攢毆,且手中盡執刀械,繞身攢刺,任你江夏王如何驍悍,畢竟赤手空拳,寡不敵眾,身上受了數十創,大吼而亡,年只二十。

  鸞又遣典簽何令孫,往殺建安王子真【武帝第九子】。子真方十九歲,膽子甚小,走匿床下。令孫追入,一把抓住,嚇得子真渾身發抖,伏地叩首,哀乞為奴,冀免一死。偏令孫不肯容情,拔劍一揮,嗚呼畢命!

  鸞殺死數王,意尚未足,更令中書舍人茹法亮,往殺巴陵王子倫【武帝第十三子】。子倫閱年十六,頗有英名,時正為南蘭陵太守,鎮治琅琊,聞得法亮到來,即從容不迫,整肅衣冠,出受詔命。法亮讀過偽敕,並遞過毒酒一杯,逼令速飲。

  子倫唏噓道:「聖人有言,鳥死鳴哀,人死言善,先朝前滅劉氏,幾無遺類,今子孫遭禍,也是理數循環,不足深怨。惟君是我家舊人,獨奉使到此,想是事不得已,此酒何勞勸酬,我拚著一死罷了!」

  【此子頗覺明白,可惜為鸞所殺。】

  法亮懷慚不答,但看他酒已畢飲,當即趨退。不到片時,子倫已毒發歸天。法亮又入內殯殮,也為淚下。【假惺惺何為?】隨即返報蕭鸞。

  鸞並殺死衡陽王鈞。鈞系高帝十一子,過繼衡陽王道度為嗣,曾任秘書監,好學有文名,生年二十二歲,也為蕭鸞所害。

  看官!你道是冤不冤,慘不慘呢!【出爾反爾,盍讀子倫遺言。】

  鸞逞情殺戮,無一敢違,正好趁勢做去,把高、武兩帝傳下的寶座,篡奪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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