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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八回 鬧京畿兩路喪師 投使館九人避禍(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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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直、皖兩軍互相角逐,分作東西兩路,西路就是高碑店,東路乃是楊村。徐樹錚率同西北軍,猛攻曹鍈。曹鍈倉猝抵敵,一時措手不及,竟為西北軍所乘,槍似林攢,彈如雨注,不由曹軍不走。曹鍈只好號召兵士,退出楊村。樹錚把楊村占住,很是得意,偏接高碑店戰報,一再敗衄,急得小徐又轉喜為憂。原來段芝貴前次失敗,收合餘軍,再圖大舉。七月十五日晚間,複向高碑店進攻,意欲乘他不備,得一勝仗。直軍也曾防著,出陣接戰。小段見直軍嚴肅,料不可襲,便另生一計,密令部眾散陣四趨,誘入直軍。也欲作誘敵計麼?直軍踴躍直前,向敵陣中殺入。敵陣先散後聚,複一齊裹合攏來,擬把直軍困在垓心。直軍也覺情急,猛力衝突,各自為戰。 小段見直軍中計,喜不自禁,便申令軍中,再接再厲,要殺得他片甲不回。誰知陣後忽來了數百人,統執著新式快槍,接連擊射,好似連珠一般,無從趨避。為首的統兵大員,不是別人,正是直軍總司令吳佩孚,小段被他一擾,嚇得方寸已亂,亟欲分兵對敵,偏偏兵不應命,相率潰去。直軍前後夾攻,幾把小段擒住。幸虧小段跨一駿馬,跑走得快,才得逃脫,退至三十裡外下營。小段經此兩敗,方知吳佩孚計中有計,不敢輕敵。 吳佩孚得勝收軍,休息一宵。到了次日的夜間,令第三混成旅旅長蕭耀南與第三補充旅旅長龔漢冶,合力向涿州進攻,再令補充旅旅長彭壽莘,作為後應。邊防軍第一師師長曲同豐,駐守涿州,正與蕭耀南相值,兩軍接觸,即劈劈拍拍的放起槍來。邊防軍屢遭敗仗,未戰先怯,勉強支撐了一小時,看直軍來勢益盛,便想退下。那龔漢冶部下補充旅,正從右邊攻入,沖斷邊防軍,彭壽莘又複繼至,擊斃邊防軍無數,俘獲旅團長以下共五十餘人。 曲同豐帶領殘兵,遁入涿州。直軍便至涿州城外安營,再圖進取。詰旦有奉軍到來加入,直軍氣焰益盛,曲軍已失戰鬥的能力,眼見得支持不住,沒奈何派員請和。吳佩孚只准乞降,不得提出和字。曲同豐保命要緊,就使丟掉面子,也不暇顧,只好依吳佩孚所言,與二十九旅旅長張國溶,三十旅旅長齊寶善,帶同殘軍二千余人,向直軍繳械投降。不愧姓曲。涿州遂由直軍占住。邊防軍第三師師長陳文運,聞得曲軍降敵,竟棄師遁去。蛇無頭不行,兵無主自亂,大都棄械逃生,各走各路。段芝貴亦遁入京師,西路軍完全失敗。 徐樹錚得此消息,方在憂患,驀聞營外槍聲大震,乃是曹鍈領軍殺到。從來出兵打仗,全靠著一鼓銳氣,銳氣一挫,雖有良將,不能為力。此時曹鍈奮勇殺來,無非為了西路大捷,鼓動士氣,前來奪還楊村。那小徐部下,正因西路覆沒,垂頭喪氣,還有何心接戰?頓時出營四潰。小徐到此,就使鬱憤滿腔,要想拚命一爭,怎奈兵心已散,無可挽回,也惟有行了三十六策中的上策,一溜風跑入都門,竄匿六國飯店中,可巧與小段碰著。「愁人莫對愁人說,說起愁來愁煞人」,想兩人當時情狀,應亦如此,毋容筆下描摹了。【這是好戰的報應。】 段祺瑞迭接敗耗,且憤且慚,當即取過手槍,意欲自戕。幸經左右奪去,勸他入京,求總統下停戰令。祺瑞不得已還都,上書老徐,引咎自劾。徐總統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遂令靳雲鵬、張懷芝等往見曹、吳,商議停戰,一面頒下通令道: 前以各路軍隊,因彼此誤會,致有移調情事,當經明令一律退駐原防,共維大局。乃據近日報告,戰事迄未中止,群情惶懼,百業蕭條,嗟我黎民,何以堪此?況時方盛暑,各將士躬冒鋒鏑,尤屬可憫。應責成各路將領,迅飭前方,各守防線,停止進攻,聽候命令解決,用副本大總統再三調和之至意!此令。 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自段氏四路大軍一齊敗潰,於是魯、豫各省的段派軍官,亦皆瓦解。山東德州方面,本被邊防軍統領馬良攻入,守將商德全退走。嗣由奉軍往援德全,複擊敗邊防軍,奪回德州,馬良當然竄去。就是信陽戍將趙雲龍,率領部下,與河南旅長李奎元激戰,亦為所敗,被逐出境。還有察哈爾都統王廷楨,起應曹吳,入駐康莊,就在居庸關附近,與邊防軍西北軍,一場劇鬥,邊防軍西北軍均皆敗降,解除武裝,老段小徐的計策,無不失敗。段祺瑞自欲解嘲,因電致直、奉、蘇、贛、鄂、豫等省,大略說是: 頃奉主座電諭:「近日疊接外交團警告,以京師僑民林立,生命財產,極關緊要,戰事如再延長,危險寧堪言狀?應令雙方即日停戰,迅飭前方各守界線,停止進攻,聽候明令解決」等因。祺瑞當即分飭前方將士,一律停止進攻在案。查祺瑞此次編制定國軍,防護京師,蓋以振綱飭紀,並非黷武窮兵,乃因德薄能鮮,措置未宜,致召外人之責言,上勞主座之廑念。撫衷內疚,良深悚惶!查當日即經陳明,設有貽誤,自負其責。現在亟應瀝情自劾,用解愆尤,業已呈請主座,準將督辦邊防事務,管理將軍府事宜各本職,暨陸軍上將本官,即予罷免;並將曆奉獎授之勳位勳章,一律撤銷,定國軍名義,亦於即日解除,以謝國人。謹先電聞。 投井下石,古今同慨,況段氏誤信小徐,組織安福部,黨同伐異,借債興兵,究為輿論所未容,此次一敗塗地,雖然返躬自責,情願去官,畢竟眾怒未消,謗言益甚。江蘇督軍李純,發一通電,有「殲厥渠魁,指日可待,從此魑魅斂跡,日月重光」等語。又有南北海軍將校林葆懌、藍建樞、蔣拯、杜錫珪等,亦通電聲討安福黨人,歷數罪狀,並稱:「南北實力提攜,共濟艱難」云云。最激烈的是吳佩孚,趁這全軍大勝的機會與奉軍同詣京師,駐紮南苑、北苑,請大總統誅戮罪魁。 靳雲鵬與張懷芝,到了吳軍,與吳佩孚從容籌商,特提出四大條件: (一)懲辦徐樹錚。 (二)解散邊防軍。 (三)是解散安福部。 (四)是解放新國會。 這四條已經中央承認,勸吳即日罷兵。吳佩孚尚未肯干休,再經靳、張兩人苦口調解,才得吳最後答覆,謂:「當轉達曹經略,佩孚不便作主」等語。靳、張乃往與曹錕商議。曹錕雖允停戰,惟對著中央承認四事,尚嫌不足。靳、張雖各具三寸舌根,終未能妥為斡旋,只得回京覆命。徐總統聞報,默忖多時,想此事非借重奉張,不能排解,因即電召張作霖,再作調人。一面派王懷慶收束近畿軍隊,兼任督辦。懷慶奉令辦理,尚稱得手,所有邊防軍與西北軍,或編入隊伍,或給資遣散,近畿一帶,總算粗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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