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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應電召辮帥作調人 撤國會軍官甘副署(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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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督軍團遞入呈文,待了兩日,未見批答下來,料知黎總統不肯照允,遂向總理處告辭,陸續出京。行到天津,複在督軍曹錕署內,開了一次秘密會議。適徐州張勳,亦有密電到津,邀各軍長等同赴徐州,各軍長又複南下,與張辮帥晤談竟夕,彼此訂定密約,方才散歸,靜聽中央消息。葫蘆裡賣什麼藥。才隔兩天,即聞黎總統下令,免國務總理兼陸軍總長段祺瑞職,著外交總長伍廷芳,暫行代理國務總理,陸軍次長張士鈺,代理陸軍部務。一個霹靂,響徹中原,各軍長正防這一著,準備與中央翻臉,方擬傳電質問,忽由總統府發出通電,略雲: 段總理任事以來,勞苦功高,深資倚畀,前因辦事困難,曆請辭職,疊經慰留,原冀宏濟艱難,同支危局。 乃日來閣員相繼引退,政治莫由進行,該總理獨力支持,賢勞可念。當國步阽危之日,未便令久任其難,本大總統特依約法第三十四條免去該總理本職,由外交總長暫行代署,俾息仔肩,徐圖大用,一面敦勸東海出山,共膺重寄。其陸軍總長一職,擬令王聘卿繼任。執事等公忠體國,偉略匡時,仍冀內外一心,共圖國是,本大總統有厚望焉! 這道電文,頒發出來,各軍長統皆愕然。看到電文的署名,除黎總統外,就是代理國務總理伍廷芳副署,大眾更覺驚嘩。未幾即接到段祺瑞通電,略言:「卸職出京,暫寓天津,惟調換總理命令,未經祺瑞副署,將來地方及國家,因此生何影響,祺瑞概不負責」云云。看官閱此,應知他言中寓意,明明是教外省督軍,質問中央,詰他違法。於是長江巡閱使張勳,首先拍電,謂:「此令由伍廷芳副署,不合法律。」 此外各省軍長,亦如張勳所言,陸續電詰。張非段派,乃首駁黎氏,無非欲收漁人之利。就是國會議員,亦不得不提出質問。聊複爾爾。當經伍廷芳依據約法,兼引民國以來任免總理的先例,通電解釋,並向議會答覆。議會中原是虛與委蛇,不再窮詰,惟各軍長怎肯罷休,自然堅持到底,還要齟齬,申請黎總統收回成命。黎總統如何肯從,但將各軍長電文置諸高閣,特派王士珍為京津一帶臨時警備總司令,江朝宗、陳光遠為副司令,戒備非常。 正在內外爭持的時候,突接寧夏護軍使馬福祥來電,報稱:「擒獲偽皇帝吳生彥,即日正法」等語。原來吳生彥為甘肅匪首,也豔羨皇帝二字的美稱,因即糾眾千余,騷擾甘蒙邊境,詐稱為清室後裔達兒六吉,自號統緒皇帝,把光緒宣統二年號,湊合成名,可發一噱。封黨徒盧占魁為大元帥,興兵恢復。幸由馬福祥所部軍隊,聞風剿捕,斬獲百人,賊眾究系烏合,紛紛駭散。偽皇帝與偽大元帥,一籌莫展,只有亂竄一法,結果是無處奔避,被官軍四面兜拿,擒至護軍使轅門,訊明情實,賞給幾個衛生丸,送他歸陰。袁氏想做皇帝,尚難成事,何況吳生彥。但亦袁氏引帶出來,故特敘及。黎總統接得捷電,自然放心。惟伍廷芳系由黎氏任命,作為臨時總理,未經國會通過同意,自未得繼續下去;再加各軍長交相詰難,廷芳也覺不安,屢向黎總統處告辭。黎總統焦思苦慮,想出一個老成重望的人物,請令上臺。欲知他姓甚名誰,就是新命財政總長李經羲。 經羲系清傅相李鴻章從子,年已老朽,不堪大用。黎獨追溯從前,謂祺瑞父嘗從故軍門周盛傳麾下,周本淮軍將領,隸屬李氏,李氏為北洋系軍閥舊家,借他餘威,或可彈壓北洋軍人,免他滋擾。婚媾尚且反噬,遑論舊誼?適值李經羲奉命至津,正好畀他重任,維持危局。當下轉諮國會,擬任李經羲為國務總理,請求同意。國會議員與黎氏通同一氣,自然不致兩歧,不過手續上總須投票,方可表決。等到開匭檢票,自得多數同意,複告政府。黎總統便即下令,特任李經羲為國務總理,一面派員赴津,迎李入京。李經羲未肯遽允,複書辭謝,再經黎總統手書敦勉,經羲仍然模糊作答,不即啟行。惹得黎總統望眼將穿,非常焦灼。 不意督軍團的手段,煞是厲害,一聲爆裂,首發淮上,安徽省長倪嗣沖,居然通電各省,宣告獨立。略言:「群小怙權,擾亂政局,國會議員,乘機構煽,政府幾乎一空。憲法又系議院專制,自本日始,與中央脫離關係」云云。這電為民國六年五月二十九日拍發,越日,即扣留津浦鐵路火車,運兵赴津,頗有晉陽興甲的氣象。嗣是奉天督軍兼省長張作霖,陝西督軍陳樹藩,河南督軍趙倜、省長田文烈,浙江督軍楊善德、省長齊耀珊,山東督軍兼署省長張懷芝,黑龍江督軍兼署省長畢桂芳、幫辦軍務許蘭洲,直隸督軍曹錕、省長朱家寶,福建督軍李厚基,山西督軍閻錫山,第二十師師長范國璋,綏遠旅長王丕煥,第七師師長張敬堯,第八師師長李長泰等,依次嘩噪,與那倪嗣沖異口同聲,倡言獨立。 那時苦口婆心的黎菩薩,真弄到魔障重重,沒法擺佈了。代理國務總理伍廷芳等,又統是無拳無勇,不能救急,沒奈何再使秘書勞神,撰了數千百言,電發出去,勸告督軍團,並派員分往宣慰。看官!你想這班督軍團,手擁強兵,氣焰極盛,豈是區區筆舌,所得挽回?當下獨立各省,均派幹員至天津,設立各省軍務總參謀處,即用雷震春為總參謀,將設臨時政府、臨時議會,風聲日緊一日,黎總統寢食不安,孤危得很。適安徽督軍張勳,遞入呈文,曆陳時局危險,勸黎總統勿再固執,危及國家,言下並有自出斡旋的意思。黎總統還道他是個好人,巴不得他出來調停,【急來抱佛腳,哪知他是個牛魔王。】再電問李經羲,經羲亦主張召勳,因決計下令道: 據安徽督軍張勳來電,曆陳時局,情詞懇摯,本大總統德薄能鮮,誠信未孚,致為國家禦侮之官,竟有藩鎮聯兵之禍,事與心左,慨歉交深。安徽督軍張勳功高望重,公誠愛國,盼即迅速來京,共商國是,必能匡濟時艱,挽回大局,跂予望之!此令。 張勳接到此令,喜如所望,即複電到京,克日啟程。別有肺腸,明眼人當能窺測。眾議院議長湯化龍,蒿目時艱,料知前途必有大變,不如見機遠禍,乃向院中陳請辭職。各議員表決許可,因即改選,另舉吳景濂為議長。副議長陳國祥亦情願去職,偏不得大眾允許,只好仍然留任。此外如參眾兩院議員,有心趨避,聯翩告辭,樂得離開煩惱場,回去享福。最驚人耳目的事情,乃是副總統馮國璋,亦電達參眾兩院,請辭中華民國副總統一職,並派員將原受證書,具文送繳兩院,且通電中央及各省,聲明時局險巇,無術救濟,不能靦顏屍位等情。黎總統越覺焦急,慌忙複電慰留,一面敦促安徽督軍張勳,及國務總理李經羲入都,挽救危局。 江西督軍李純,卻是有些熱誠,意欲出為調停,特由贛省入京,窺探兩造意見,竭力周旋。偏黎總統的心目中,專望那辮子大帥,天津的各省總參謀處,又是倚勢作威,不容進言,李督軍徒討了一回沒趣,只好掃興自歸。那辮帥張勳,於六月七日起行,隨身帶著精兵五千,乘車就道,越宿即至天津,與李經羲晤商。彼此密談多時,定了密計,遂先派兵入京,作為先聲,又電陳調停條件,第一項宜解散國會,第二項是撤銷京津警備。【意欲何為?】黎總統接電後,明知這兩項是都不可行,但事在燃眉,不得不依他一條,把王士珍、江朝宗、陳光遠的警備總副司令,先行撤銷,然後再複電張勳,商榷解散國會一事,似乎有不便依議的情形。偏張勳堅執己見,謂:「國會若不解散,斷無調停餘地,自己亦未便晉京,擬即回任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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