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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入洛陽觀光得璽 出磐河構怨興兵(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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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依計而行,果得公孫瓚允許,興兵攻冀州。馥遣兵出禦,俱為所敗,正焦急間,有兩人踉蹌趨入道:「車騎將軍袁紹,已從河內退兵,還駐延津了!」 馥注視兩人,乃是荀諶郭圖,曾為門下賓客,便啟問道:「兩君如何知曉?」 諶答道:「現由袁甥高幹,前來報聞,因此知曉。」 馥驚喜道:「莫非他前來救我麼?」 諶又說道:「公孫瓚率燕代健士,乘勝南下,鋒不可當;袁車騎亦乘此東向,不先不後,居心亦屬難料。諶等頗為將軍加憂!」 馥皺眉道:「如此奈何?」 諶接入道:「袁紹為當世人傑,豈肯為將軍下?若瓚攻北面,紹攻西面,區區孤城,亡可立待!但思袁氏與將軍有舊,且系同盟,今不如舉州相讓,歸與袁氏;袁氏得冀州,必感將軍德惠,厚待將軍,還怕甚麼公孫瓚呢?」 馥性本怯懦,又聽他說得天花亂墜,便即依議,擬遣使往迎袁紹。長史耿武、別駕關純、治中李曆等,相率進諫道:「冀州帶甲百萬,支粟十年,真好算做天府雄國;今袁紹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譬如嬰兒,在股掌中,一絕哺乳,就可立斃,奈何反舉州相讓呢?」 馥搖首道:「我本袁氏故吏,才又不及本初,讓賢避位,古人所貴,諸君何必多疑?」 耿武等只得退去。從事趙浮程渙,又入諫道:「袁本初軍無鬥糧,勢必離散,浮等願出兵相拒,不出旬月,定可退敵,將軍但當閉閣高枕,自可無憂!何用拱手讓人?」 馥又不聽,竟遣子齎著印綬,送與袁紹,迎他入城;自挈家眷出廨,徙居前中常侍趙忠舊宅。袁紹引兵直入,自領冀州牧,使韓馥為奮威將軍,但只畀他虛銜,並沒有什麼兵吏。所有馥部下舊屬,一律撤換,另用從事沮授為監軍,田豐為別駕,審配為治中,許攸逄紀荀諶郭圖為謀主,分治州事。 好好一位冀州牧韓馥,弄得無權無柄,反致寄人籬下,事事受人監束,始悔為荀諶郭圖所賣,悄悄的逃出州城,往投陳留太守張邈。後有紹使至陳留,與邈屏人私語,馥疑是圖己,竟至惶急自盡,這真叫作自詒伊戚了。【人生原如幻夢,一死便休,試看袁紹結果,亦未必勝過韓馥。】 惟曹操屯兵河內,已有多日,見紹引眾自去,各路人馬,亦皆解散,料知討卓無成,也只得自尋出路。鮑信與操為莫逆交,雖由紹表為濟北相,仍然隨操。至是與操計議道:「袁紹名為盟主,因權專利,將自生亂,恐一卓未除,一卓又起;為將軍計,若急切除紹,恐亦難能,不如進略大河以南,靜待內變,再作計較。」 操歎為至言。可巧黑山賊党十余萬,【即褚燕黨羽事,見六十二回。】寇掠東郡,太守王肱,不能抵敵,棄城逃生。操即引兵往擊,至濮陽殺敗賊眾,收復東郡,尚向袁紹處報捷;紹因表操為東郡太守。潁川荀彧,為荀淑孫,少時便有才名,何顒嘗稱辦王佐才;及天下大亂,彧率宗族奔冀州,欲依韓馥,馥已避位,乃進見袁紹,紹卻優禮相待,視若上賓。彧見紹才疏志鄙,料不能成大業,乃轉投曹操,操迎入與語,見彧應答如流,不禁大喜道:「君真可為我子房哩!」【居然以高祖自居。】 遂令彧為奮武司馬,事必與商。操複盡驅黑山賊出境,東郡咸安。右北平屯將公孫瓚,前由袁紹嗾使,出擊冀州牧韓馥;至紹奪馥位,瓚亦退兵。幽州牧劉虞,與瓚宗旨未合,積有宿嫌,【見六十四回。】但表面上還彼此含容,互相往來。 虞子和方為侍中,隨獻帝遷至長安,獻帝仍思東歸,使和潛出武關,繞道詣虞,令虞率兵迎駕。遠道求援,也是妄想。和道出南陽,得見袁術,與語帝意,術竟將和留住,囑令作書與虞,願與虞會師西行。及虞得和書,擬遣數千騎南下,適為公孫瓚所聞,以為術有異志,勸虞留兵不發;虞不肯聽信,竟促騎兵登程,瓚又恐術聞風生怨,亦遣從弟越引兵詣術,陰教術拘和仇虞。【太覺取巧。】 和得知風聲,覷隙北遁,行至冀州,又被袁紹截住,紹因術不肯戴虞,複書無禮,已覺不平;【見前回。】術又與公孫瓚書,謂紹非袁氏子,於是兄弟相構,仇隙越深。紹使部將周昂為豫州刺史,與孫堅爭領豫州。術令公孫越助堅攻昂,堅將昂擊走;惟越身中流矢,竟至斃命。術乃發回越喪,並慫恿公孫瓚,令就近圖紹。 瓚得書憤憤道:「我弟越死,禍由袁紹;且紹賴我得冀州,未聞割地相酬,今反害死我弟,此仇不報,枉為丈夫!」【誰叫你聽人唆使?且不怨袁術獨怨袁紹,意亦太偏。】 當下出屯磐河,為攻紹計。紹未免心虛,尚想與瓚釋怨,特將渤海太守印綬,授瓚從弟公孫范,遣令赴任。範抵郡後,反率渤海兵助瓚,與瓚破滅黃巾餘賊,奪取甲仗資糧,不可勝計;瓚威震河北,遂決計攻紹。且先上表長安,數紹十罪,文雲: 臣聞皇羲以來,君臣道著,張禮以導民,設刑以禁暴。 今行車騎將軍袁紹,托承先軌,爵任崇浮,而性本淫亂,情行浮薄,昔為司隸,值國多難,太后承攝,何氏輔朝,紹不能舉直錯枉,而專為邪媚,招徠不軌,貽誤社稷,至使丁原焚燒孟津,董卓造為亂始,紹罪一也; 卓既無禮,帝主見質,紹不能開設權謀,以濟君父,而棄置節傳,迸竄逃亡,忝辱爵命,背違人主,紹罪二也; 紹為渤海太守,當攻董卓,而默選戎馬,不告父兄,至使太傅一門,累然同斃,不仁不孝,紹罪三也; 紹既興兵,涉歷二載,不恤國難,專自封殖,乃專引資糧,專為不急,刻剝無方,百姓嗟怨,紹罪四也; 逼迫韓馥,竊奪其州,矯刻金玉,以為印璽,每有所下,輒皂囊施檢文,稱詔書,昔亡新僭侈,漸以即真,觀紹所擬,將必階亂,紹罪五也; 紹令星工伺望妖祥,賂遺財貨,與共飲食,刻期會合,攻鈔郡縣,此豈大臣所當施為?紹罪六也; 紹與故虎牙都尉劉勳,首共召兵,勳降服張揚,累有功效,而以小忿,枉加酷害,信用讒慝,濟其無道,紹罪七也; 故上谷太守高焉,故甘陵相姚貢,紹以貪婪橫責其錢,錢不備具,二人並命,紹罪八也; 春秋之義,子以母貴,紹母親為傳婢,地實微賤,據職高重,享福豐隆,有苟進之志,無虛退之心,紹罪九也;【此三條借此補敘。】 長沙太守孫堅,領豫州刺史,遂能驅走董卓,掃除陵廟,忠勤王室,其功莫大,紹遣小將盜居其位,斷絕堅糧,不得深入,使董卓久不服誅,紹罪十也。 昔姬周政弱,王道陵遲,天子遷徙,諸侯背叛,故齊桓立柯會之盟,晉文為踐土之會,伐荊楚以致菁茅,誅曹衛以章無禮;臣雖闒茸,名非先賢,蒙被朝恩,負荷重任,職在鈇鉞,奉辭伐罪,誓與諸將州郡,共討紹等!若大事克捷,罪人斯得,庶續桓文忠誠之效,攻戰形狀,當前後續聞。 *** 此表上後,即進攻冀州,各州郡不能禦瓚,多半服從;瓚乃令部將嚴綱為冀州刺史,田楷為青州刺史,單經為兗州刺史。還有前安喜尉劉備,奔走有年,當山東討卓時,亦思仗義從軍,嗣聞各軍解散,乃與關羽張飛走依公孫瓚。【回應六十二回。】瓚與備本系同學,自然歡迎,且使為平原相。備見瓚部下有一少將,身長八尺,相貌堂堂,武力與關張相類,遂密與結納,引為至交。正是: 英雄獨有賞心處,豪傑應當刮目看。 欲知少將姓名,待至下回再敘。 *==*==* 討卓一役,惟曹孟德與孫文台,挺身犯難,尚足自豪。曹以孤軍致敗,雖敗猶榮;孫文台返敗為勝,卒能逐走董卓,攻克洛陽,觀其祠宗廟,修陵寢,遣將西進,何其壯也?迨得玉璽于甄官井中,即拔營東歸,而其志乃驟變矣。夫關東各軍,非不欲誅卓徼功,特以卓勢猶盛,憚不敢發;有孫文台之三戰三克,得播先聲,則懦夫亦當知奮,誠使再為號召,聯鑣齊進,誅卓亦易易耳。乃得璽即還,卷甲無言,謂非陰懷異志,誰其信之?惜乎堅之有初鮮終也。 彼公孫瓚之與袁紹,忽合忽離,合不為公,離益營私,其性情之反復,殊不足道。然袁紹身為盟主,不能雪國恥,複家仇,徒為欺人奪地之謀,其罪比瓚為尤甚。瓚雖不足討紹而數紹十罪,並非虛誣,本回備錄全文,所以誅紹之心,而於瓚固不屑播揚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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