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無害(51)_道格拉斯·亞當斯

五一

　　§23

　　新聞網並不喜歡這種事情。他們覺得很浪費。一艘怎麼看怎麼外星的飛船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現身於倫敦市中心，這是最最聳人聽聞的消息。三個半小時後又來了另外一艘飛船，這恐怕就不怎麼帶勁了。

　　「另一艘飛船！」頭版頭條和報攤告示牌上這麼寫著，「這艘是粉色的！」要是幾個月後再出現，消息肯定能掀起軒然大波。又過了半小時，第三艘飛船出現，這艘唬隆蒂四艙位小型兜風飛船只登上了地方新聞。

　　福特和亞瑟尖嘯著突破同溫層，幹淨利落地降落在波特蘭廣場上。剛過下午六點半，有的是地方停車。他們混進聚集起來圍觀飛船的人群，大聲說要是沒人叫警察，他們就只好代勞了，然後溜得無影無蹤。

　　「家……」亞瑟眼中含淚，環顧四周，聲音帶上了哭腔。

　　「喂，別給我弄得那麼感傷，」福特教導，「咱們要找你女兒，還要找那只鳥。」

　　「怎麼找？」亞瑟說，「這顆星球住了五十五億人口，而……」

　　「對，」福特說，「但只有一個剛乘著大型銀色飛船從外太空來，身邊還有只機器鳥。我建議咱們找台電視，弄點酒邊看邊喝。我們需要的是很像樣的客房服務。」

　　他們登記住進朗廷大酒店，要了個雙臥室套房。奇怪的是，福特的「隨便吃」信用卡雖說來自五千光年之外的一顆星球，在飯店的電腦上卻沒有遇到任何問題。

　　福特撲向電話，亞瑟尋找電視。

　　「好了，」福特說，「給我瑪格麗塔雞尾酒，謝謝，來個幾紮。再來兩份主廚色拉，肥鵝肝有多少來多少。還要倫敦動物園。」

　　「她上新聞了！」亞瑟在隔壁喊道。

　　「我說得很清楚了，」福特對著電話說，「倫敦動物園。算在房費裡。」

　　「她……我的天！」亞瑟說，「你猜誰在採訪她？」

　　「你聽不懂英語還是怎麼的？」福特繼續道，「就是前面那個動物園啊。晚上關不關門我不在乎，我不想買票，我想買整個動物園。我不在乎你忙不忙，這是客房服務，我在客房裡，需要服務。手邊有紙嗎？很好，給你說說我要幹什麼。讓所有動物安全重返大自然，讓它們回家。找幾組能幹的人，監督它們的野外生活，看它們過得好不好。」

　　「翠麗安！」亞瑟喊道，「也許是……呃……天哪，我受不了這些平行宇宙狗屁了！真是讓人頭昏。似乎是另外一個翠麗安。翠西亞·麥克米蘭，這是翠麗安以前的名字……呃……你快過來看呀，你應該能搞明白。」

　　「稍等，」福特喊道，繼續和客房服務扯皮，「那我們還得給無法重返野外的動物搞幾個保護區，」他說，「弄一組人，研究決定最適合的地點。我們也許需要去紮伊爾買土地，還要買幾個小島。馬達加斯加，巴芬，蘇門答臘。諸如此類的。我們需要多種多樣的棲息地。呐，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覺得這是個問題呢？要學習放權。願意雇誰就雇誰。快去。我認為你會發現我的信用好得出奇。哦，色拉上記得灑藍芝士粉。謝謝。」

　　他放下電話，過去找亞瑟，亞瑟坐在床沿上看電視。

　　「我給咱們要了些肥鵝肝，」福特說。

　　「什麼？」亞瑟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電視上。

　　「我說我給咱們要了些肥鵝肝。」

　　「哦，」亞瑟無可無不可地說，「唔，我對肥鵝肝一向感覺不佳。對鵝很殘忍，對吧？」

　　「去他媽的鵝，」福特倒在床上，「咱不能見一個愛一個嘛。」

　　「呃，你說得倒是輕巧，可是——」

　　「別廢話了！」福特說，「否則我連你那份都吃了。這是在鬧什麼？」

　　「混亂！」亞瑟說，「徹底混亂！任意一直在沖翠麗安——或者翠西亞，或者隨便她是誰——嚷嚷，說你拋棄了我，然後要求去一家像樣的俱樂部。翠西亞哭得不成人樣，說她從沒見過任意，更別說生她養她了。接著她忽然嚷嚷說一個叫魯伯特的失去了理智云云。實話實說，這部分我沒聽懂。接著任意開始扔東西，畫面切成廣告，估計他們正在琢磨應該怎麼辦。看！信號切回演播室了！閉嘴，快看。」

　　一名神色惶恐的播音員出現在屏幕上，為現場信號的中斷向觀眾道歉。他說他沒有明確的消息可供播報，只知道自稱任意·「常旅客」鄧特的神秘女孩離開了演播室，前去……呃……休息。翠西亞·麥克米蘭有望明天回來。另外，最新的飛碟活動出現在……

　　福特一躍而起，抓起手邊的電話，撥出一個號碼。

　　「門房？想當這家酒店的主人嗎？給你五分鐘，只要能幫我查到翠西亞·麥克米蘭常去哪些俱樂部，酒店就是你的了。費用記在這個房間的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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