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無害(44)_道格拉斯·亞當斯

四四

　　亞瑟放眼眺望奔跑的獸群之海，抻著脖子想看清它們的去向，但除了熱氣蒸騰什麼也看不見。

　　「你能看見什麼嗎？」他問福特。

　　「看不見，」福特扭頭看背後，想弄清楚獸群的來路，但同樣一無所獲。

　　亞瑟對嘮叨巴格喊道，「知道它們從哪兒來，往哪兒去嗎？」

　　「那個王的國！」老嘮叨巴格喊道。

　　「王？」亞瑟驚訝地叫道，「什麼王？」他屁股底下的絕對正常獸在晃動顛簸。

　　「什麼王是什麼意思？」老嘮叨巴格喊道，「就是那個王。」

　　「可你從沒提過還有個什麼王啊，」亞瑟喊道，有點驚慌失措。

　　「什麼？」老嘮叨巴格喊道。幾千隻獸蹄隆隆落地，你很難蓋住它們的聲音，更何況老先生的精神都集中在手頭的事情上。

　　他舉著皮卡鳥，領著絕對正常獸慢慢轉圈，回到與獸群前進方向平行的位置上。他向前走一步，絕對正常獸跟著走一步，他又向前走一步，絕對正常獸又跟著走一步。最後，絕對正常獸笨重的步伐終於有了勢頭。

　　「我說你從沒提過還有個什麼王，」亞瑟又喊道。

　　「我沒說什麼王，」老嘮叨巴格喊道，「我說的是那個王。」

　　他收起胳膊，用盡力氣向前一揮，把皮卡鳥扔到獸群上空。這似乎讓皮卡鳥大吃一驚，因為它根本沒注意周圍在發生什麼。它花了一兩秒才搞明白，於是伸展翅膀，撲棱棱地飛走了。

　　「去吧！」老嘮叨巴格喊道，「三明治師傅，去直面你的命數！」

　　亞瑟不確定他想不想直面自己的命數。他只想儘快抵達獸群要去的地方，好讓他跳下這頭絕對正常獸的脊背。坐在上面他覺得不怎麼安全。巨獸跟著皮卡鳥的身影越跑越快，很快匯入獸潮的邊緣；它低著頭又跑了一兩秒，忘記皮卡鳥，重新跟著獸群奔跑，很快就接近了獸群憑空消失的地方。亞瑟和福特死死抓著巨獸，四面八方都是如山的軀體在飛奔。

　　「去吧！騎著野獸！」老嘮叨巴格喊道，他微弱的喊聲在兩人耳朵裡迴響，「騎著絕對正常獸！跑吧，跑吧！」

　　福特對著亞瑟的耳朵喊道，「他說咱們在往哪兒去？」

　　「他說什麼王什麼的，」亞瑟拼命抓住毛髮喊道。

　　「什麼王？」

　　「我也這麼問他，他說就是那個王。」

　　「我沒聽說過什麼那個王，」福特喊道。

　　「我也沒有，」亞瑟喊道。

　　「當然除了那個王，」福特喊道，「說的應該不是他吧。」

　　「什麼王？」亞瑟喊道。

　　出口就快到了。絕對正常獸在前方沖進虛無，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王是什麼意思？」福特喊道，「我不認識什麼王。我只是說他說的肯定不是那個王，所以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福特，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所以呢？」福特說。忽然間，群星出現，繞著他們的腦袋旋轉扭擺，緊接著又同樣突然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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