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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第三章 研究所中出了事

  我想起了那天溫寶裕問的問題:「有一種辦法,可以看到平時看不到又不了解的東西。例如細菌,人能看到細菌的歷史不算很久,最原始的顯微鏡被製造出來之前,人類就不知道有種微小的生物和我們在一起,無所不在。」

  溫寶裕側著頭:「可是生物──還是和我們生活在一個空間裏的。」

  我拍了拍他的頭:「你想得太複雜了,如果說,你想看到生存在另一個空間的東西,首先先要承認確然有另一度空間的存在。」

  溫寶裕道:「不存在嗎?」

  我吸了一口氣:「這個問題沒有人可以回答,四度或五度空間究竟是不是存在,這是沒有一個人可以肯定回答的,就算承認鬼魂,鬼魂是某種人類還不知道的能量,只怕也和我們存在於同一個空間之中。」

  溫寶裕側著頭,想了一會。當他這樣想的時候,神情十分認真,運用他所有的知識在深思著,看起來,不再像是一個少年人。

  過了一會,他才嘆了一口氣,用力搖了搖頭:「希望在我們這一代,可以解決這類問題。」

  我點頭:「希望。」

  溫寶裕站了起來:「我要告辭了,你──準備怎樣對付我父母?他們怒意未息,其實我──根本沒有做錯甚麼。」

  我想了一想:「我會對他們說,你有可能成為一個大科學家,而所有的大科學家,在小時候,總有一些成年人不能容忍的怪行為,叫他們不必在意。」

  溫寶裕有點發愁:「這樣說──有用嗎?」

  我笑了起來:「當然,我還會嚇他們一下,告訴他們,如果不了解你,你就會逃走。」

  溫寶裕眨著眼,還是很不放心:「如果他們不怕,我想逃也沒有地方可去。」

  我哈哈大笑:「逃到我這裏來吧。」

  溫寶裕一聽,高興得手舞足蹈,白素在一旁大搖其頭:「你們兩個人沒大沒小,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這樣教孩子。」

  我指著溫寶裕:「看看清楚,他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他的想法,比他開藥材鋪的爸爸,不知超越了多少。」

  白素又狠狠瞪了我一眼,對溫寶裕道:「你不必擔心,你父母不知道多麼愛你,他們生氣,不是不捨得那批犀角,而是心痛你做壞事,怕你誤入歧途,所以才對你嚴厲。」

  溫寶裕笑道:「可能是。但如果我拿的只是三公斤陳皮,他們或許不會那麼緊張。」我忍不住又呵呵大笑了起來,溫寶裕這小孩,真是精靈得有趣。

  溫寶裕看我笑著,提出了他的要求:「衛先生,你最近有甚麼古怪事遇到?能不能讓我和你一起探索一下?」

  我立時搖頭:「沒有,就算有,我也不會讓你參加。一個人,在你這樣的年紀,有太多事要做,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拚命吸取知識,才能有其他,人類的新想法、新觀念,全從豐富的學問、知識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

  白素低聲說了一句:「這才像話。」

  我忙分辯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像話,只不過有些和一般人的認識,多少有點不同而已。」

  白素笑了一下:「我不和你爭論這些──」

  她才講了一句,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又是抽屜中的那一隻號碼少為人知的那一隻。

  我才開了抽屜,取起電話來,我以為是胡懷玉打來的,可是電話中卻傳來了極其微弱、低得難以辨認的聲音,而且是一個女性的聲音,用有濃重澳洲口音的英文在說著:「衛斯理先生?」

  我答應著,知道那是長途電話,然後那女聲道:「請等一等。」

  這一等,等了足有五分鐘之久,才聽到了一個聲音在叫著:「衛斯理?」

  我辨不出那是甚麼人,只好大聲答應,那邊道:「張堅,我是張堅。」

  我怔了一怔,張堅埋頭埋腦在南極做研究,幾乎和外界完全隔絶,他居然打電話來找我,可知一定有甚麼非常事故。

  我忙道:「張堅,有甚麼事麼?」

  我在講電話的時候,溫寶裕還在旁邊,他一聽得我這句話,就興奮得直跳了起來:「好哇,張堅,就是那個在南極的探險家。」

  我立時瞪了他一眼,同時向白素作了一個手勢,示意白素帶他出去。白素向他招了招手,可是他縮了縮身子,一副哀求的模樣,令得白素不忍心拉他出去。

  我由於電話中傳來的聲音十分細小,自然也無法再分神把他趕出去,要用心聽電話。

  張堅在電話中傳來的話是:「衛斯理,我要你到我這裏來一次。」

  我怔了怔:「你在甚麼地方?」

  這句話其實是問來也多餘的,張堅還會在甚麼地方?他當然在南極,可是由於他要我到他那裏去,我又不能不問這一句。

  張堅道:「我在巴利尼島。」

  他說了三四次,我才聽清楚了這個島的名字,我只好苦笑:「這個見鬼的巴利尼島是在──」

  張堅道:「在麥克貴里島以南,不到一千公里,麥克貴里島,在紐西蘭以南,也不過一千多公里。」

  我不禁苦笑,說來說去,張堅還是在南極。

  看來除了南極之外,他不會再有別的地方可去。張堅和南極,其間幾乎可以劃上等號。

  他這個人,真可以說是不識世務至於極點,他要我到南極去,十幾萬公里,就像是打電話叫朋友出去喝一杯咖啡。

  我試圖使他明白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如何遙遠,並不是一下樓轉一個彎就可以去得的街角,可是又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我只好折衷地道:「你在南極住得太久了,張堅,南極是地球的一端,而我住在地球的另一邊。」

  張堅怔了一怔:「你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你說你不能來?還是不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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