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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我思緒更亂:「他騙我們,目的是什麼呢?我就有點覺得他形態很可疑,當他看到那怪東西之際,我一下子就覺得,他那種驚愕的神情,是假裝出來的。」

  白素沉聲道:「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以前見過那個怪東西。」

  我又道:「而且他把那怪東西弄上車子的時候,那輛鬼跑車那麼小,可是他的手法卻十分俐落,看來也不止是第一次了,這說明──」

  白素歎了一聲:「這說明,那怪東西和他相處甚久,我看,把它紮成木乃伊,送進博物館去,也是這位醫生兼歷史學家班登先生幹的好事。他接到了電話,冒充原振俠的同事出現,只不過是由於可以不必費什麼手腳,而將那怪東西弄回去而已。」

  我悶哼了幾聲:「這個人,比那個怪東西更怪,行為怪異得完全不能用常理去猜度。」

  白素靜了片刻,我實在十分生氣,被班登這樣戲弄,不論他目的何在,都是一樁大大無趣的事,陰溝裡翻船,自然意氣難平。

  白素想了一會之後,才道:「也不是全然不可用道理來解釋。」

  我勉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斟了一杯酒:「問題一:何以把怪東西弄到博物館去。又打扮成木乃伊。」

  白素道:「打扮成木乃伊,可能是無意識的,因為他知道博物館有木乃伊要展出,將之打扮成木乃伊,恰好可以掩飾那東西的醜陋,至於為什麼要把怪東西弄到博物館去,我假設目的要讓你知道──由於胡說曾向記者說及過他認識你,以及你和胡明博士之間關係之故。」

  我喝了一口酒:「太複雜了吧,要我注意,何不乾脆把怪東西送到我這裡來?」

  白素道:「他不想人家把他和怪東西之間有聯繫,送到這裡來,被你撞破的機會大。」

  我笑了兩聲:「可是現在,他又玩了這樣一個花樣,把他和怪東西之間的關係明朗化了?」

  白素歎了一聲:「我想,那是他兩次和你會面之後,對你感到十分失望,只怕以後再也不會來向你求教,所以有機會愚弄一下你,把你弄得莫名其妙,他自然十分樂意如此。」

  白素的分析,有條有理,難以反駁,雖然。根據她的分析推理,我無疑是做了一次傻瓜,但也無話可說,我只好恨恨地道:「這東西,他其實什麼也沒有問題問過我。」

  白素道:「不,他問過你兩個問題。」

  我用力一揮手:「是,來來去去,都是太平天國為什麼沒有人物繪像,真見鬼。」

  白素補充,她比我心平氣和得多:「還有一個問題,是這個問題和那怪東西之間的關係。兩個問題在你這裡,非但沒有答案,而且你還嘲笑了他,那自然令得他失望之極了。」

  我想起我取笑他的經過,也確然覺得自己太過火了一些,可是他一直未曾將問題說清楚,又怎能怪我?

  我呆住了不作聲,白素笑道:「你沒有問題之二了麼?班登醫生的怪行為還沒有說完。」

  我盯著白素,白素道:「譬如說,他不是住在本市的,他來到這裡,目的顯然是為了見你,或者見原振俠,可是行動鬼祟之極,若不是音樂聚會的主人認識他,他不知道要採用什麼方式和你見面。」

  我點頭:「是啊,所以一聽完音樂回來,我就要你去調查他的來歷。」

  白素道:「現在更要進行調查了,我會去進行,只怕音樂聚會的主人,也不能提供什麼。」

  我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重重放下酒杯,心中不免有點氣憤,但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班登帶著那怪東西,幾乎可以到達任何地方,在一無頭緒的情形下,自然無法找尋了。

  我想,班登騙走了那怪東西的可能性較少──誰會要那麼醜惡可怖的怪物?那怪東西本來就屬於他的可能性較大。

  那樣說來,我簡直是雙重損失了。不但受騙,而且,錯過了一個可以解開那怪東西來龍去脈的好機會。班登自然知道那怪東西的來歷。而且還不止此,在班登的心目之中,我一定成為一個徒具虛名的傳奇人物,英名掃地這才是大損失。

  愈想愈不是味道,這一晚自然睡得不好,第二天才醒,白素已然不在,電話聲卻已響起來,我拿起電話,就聽到了胡說的聲音:「天,醫院說,原振俠的那家醫院說──說──」我接上去道:「根本沒有班登醫生這個人。」

  胡說叫嚷了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道:「再簡單也沒有,我們受騙了。」

  胡說的喉間發出了一聲怪異的聲響,彷彿吞下了一打活的毛蟲,我道:「約了小寶,一起來聽我的解釋,我們昨天一回來就知道了。」

  胡說終於又迸出一句話來:「真是世界變了,那麼可怕的東西,也有人要。」

  我道:「那難說得很,這──活物或許有極高的研究價值,是無價之寶。」

  胡說發出了「啊」地一下驚呼:「真是,是我們太疏忽了,真是,經過X光透視,它看來不是有一對翼嗎?說不定是──是──」

  「說不定」是什麼,他自然也說不上來,所以也沒有了下文。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地步,已經可以相當肯定地假設,那怪東西和班登醫生有關連,那也就是說,只要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就可以了,博物館我也懶得去。

  胡說可能急急地想把班登拐走了那怪東西的消息去告訴溫寶裕和良辰美景,所以也不再和我說下去。

  我放下電話之後,對於那種被人欺騙了的感覺,自然不能釋然於懷,一個人在書房生著氣。

  到了下午二時左右,電話響起,是白素打來的,她只說了一句十分簡單的話:「問你在瑞士方面的朋友,查查班登醫生的資料,他的全名是古裡奧·班登,曾在瑞士生活過。」

  我忙問:「有什麼發現?」

  白素道:「知道他來自瑞士,可是離開瑞士已相當久,音樂會的主人和他也不是很熟,但是他來到本市,目的顯然是想見你。」

  我訝異:「何以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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