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丹尼爾·凱斯 > 第五位莎莉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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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德·克雷馬的表情恢復到像他剛剛在研究手中的牌那樣,前額抬高,皺出幾條線來,然後不解地問我:「你沒事吧?」 「嘿!我怎麼會有事呢?」我鎮定地回答他,「你不是需要一名服務員嗎?而我剛好是經驗老道、手腳利落得足以應付像你這裡有三十張桌子的地方——西岸最邪惡的餐廳。」我大膽地直盯著他雙眼,笑眯眯地說,同時刻意將腿盤到另一隻腿上,露出一些大腿,吸引他的注意。 他的喉結輕顫了一下。「你轉變得可真迅速!比燈光還要快。」 「我已經習慣在燈光下工作,我曾是個模特兒,」我向他撒了個小小的謊,「攝影機和燈光才一架好,我們就要馬上變出迷人的表情出場,一點兒都不能浪費時間。我雖然不像朱蒂·嘉蘭(注:1922-1969年,美國輕歌舞劇演員、電影歌唱家和電影演員。三歲即開始登臺表演)那樣善於歌舞,但只要氣氛和感覺對的話,我也會唱歌跳舞。我穿短裙的模樣可是蠻迷人的。」 「我相信。」 「這麼說,你要試用我了。」 他用藍色眼珠興味衝衝地看了我一會兒之後說:「五點半再過來跟我的合夥人伊利特見面。我們雇用的人都要經過他同意,而且以後你會比較常跟他在一起工作。我在這裡不太管事,因為我另外還有其他事業。」 「哪一類的投資?」我問。 「一般投資。」 「我喜歡知道別人在做些什麼,告訴我,到底是哪種投資?」我興味盎然地追問下去。 「沒什麼,只是賽馬季節在紐約賽馬場兼點差,但大部分的時間我還是會待在這裡。」 「哦!原來是個馬迷,不錯,我喜歡這種人。但是,你在那兒究竟做些什麼呢?看你的年紀應該不是騎師。」 他笑了出來,說道:「我有個朋友是那裡的項目經理。如果有人要籌組團體、集會,或是基金募集方案什麼的,我就過去幫忙做些公關宣傳的工作。」 「聽起來好像蠻有趣的。」 「只是工作而已。」 「我可以另外問你一件事嗎?」我說,「不是想刺探,只是好奇而已。」 他點點頭,表示可以。 「這些牙籤值多少錢?」 他從口袋拔出一根塞入牙間,「一盒才四毛九。不過,我們都是整箱整箱買。」 「我是說值多少賭資。你們用這個代替籌碼,不是嗎?一根等於多少賭資?」 「沒這回事。」 「真的沒這回事?」 他朝我望了數秒,好像近視的人戴眼鏡在看人一樣,只是現在他臉上沒眼鏡。「我早就不打牌賭錢了。今天只是跟朋友打發時間而已。」他回答說,順便將牙籤咬斷。 「希望你不介意我這樣問。」我說。 他搖搖頭表示不會,但表情仍舊一副不解的樣子,似乎想搞清楚我究竟是哪一類人物。「我們五點半再碰一次面。」 離開餐廳後,我打定主意在跟泰德的合夥人面談前,絕不讓莎莉出來搞砸一切,而且現在是由我主掌決定大權,當然也就有權去逛街買些像樣的衣服,準備面試時穿。我實在無法苟同莎莉的品位,她穿的裙子總是過時又過長,每回換我上場,都被身上穿的衣服弄得羞愧不已。我可以輕易地感覺出來旁人看我的眼光有多鄙夷。有一次,我從《紐約時報》流行信息版剪下一些時裝照片放在桌上給她看,並且在旁邊附了一張紙條,提醒她該注意自己的穿著,沒想到她看了之後,整個人差點兒瘋掉往後倒,所以我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為了留給伊利特一次好印象,我跑到「花苞服飾店」去找些可以撐場面的衣服。找到中意款式後,我硬是把自己塞進十號尺碼裡,並且下定決心晚餐只吃奶酪。說到這個我可是有點生氣,因為其他幾個人都不管身材變化,每次都是我負責節食,減掉身上多出來的磅數。 五點三十分,我準時回到黃磚路。裡面的工作人員已開始打點一切準備營業,天花板上的水晶美術燈也開始轉動起來,在牆壁、地板和天花板上投映出五彩繽紛的斑斕光點,頗有華燈初上的感覺。我發現這裡的服務員都穿著低胸鑲滿翡翠色亮片的無肩上衣和短裙,正安排、整理桌子。 我抵達時,牌局也才剛剛散去,泰德正將桌上的牙籤收入小塑料袋裡。他跟我說:「伊利特過幾分鐘後就會來,你乾脆到他辦公室等好了。」 「希望他會喜歡我。」 「你是個女人,不是嗎?我這樣說沒什麼惡意。」 我笑了出來,回道:「沒關係,我不會當真的。」 他領我到後面的辦公室。牆上掛滿照片,大部分都是一個胖胖、穿上釘滿勳章西裝、滿頭灰發的生意人肖像照,照片下簽著:獻給親愛的友人,伊利特。 大約五分鐘後,門打開,進來一個和照片人物只有點相像的男士。他看起來比較瘦,穿件黃褐色寬褲,上面配了寬口絲質運動襯衫,頸間露出一塊重重的金牌。雙手則都是閃閃發亮的鑽戒,更不同的是,頭髮已染成黑色。 「嗨!我就是伊利特·尼爾森!」他看見我嘴巴張開似乎有所疑問,於是接著說:「看起來很不同,是不是?去年我努力去掉一些贅肉,少了近百磅。現在像換了個人似的,對四十五歲的人來說還不錯,是嗎?」 伊利特微笑,眼睛稍微擠成一團,下巴突出來。他全身上下現在看起來都瘦瘦的,有點骨瘦如柴的感覺,只除了松垮的兩頰、雙下巴和掉下來的眼袋,這些都讓人聯想到滿臉笑意,很容易親近的鬥牛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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