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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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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逃亡 [1] 獨立紀念日的下午五點三十分,林德納醫師接到比利的電話。下午六點十三分,他把內容摘錄到他的「進度報告」中: 「交談中,儘管我好幾次試著要將他的注意力轉向法律會對他造成什麼傷害,尤其是即將到來的公聽會,病人卻還是用一種凝神疑鬼、非難人的態度在閒扯。每當我重新導引話題時,他很快就又回頭抨擊、惡罵。」 「病人指出,他知道我與戴維斯醫師以及貝林先生昨日召開午餐會報,他聲稱自己很清楚我們討論的內容!他說我們在策動陰謀、計劃摧毀他,替他的amytal解毒就是計劃的一部分。(他說他手邊還有足夠的amytal,足夠他撐到抵達另一間醫院。)他進一步指出,我們遭到柯絲薇醫師、治療小組及伊麥克先生的反對。他宣稱自己早已計劃逃亡,他已經知會了法官、他的律師,甚至還有幾名醫院員工。」 「我建議病人自動回到醫院來,他卻不斷地說,我一定會動用所有的執法單位尋找他,而他認為如果他試著回來的話,這些人會對他格殺勿論,因此他『沒有辦法』回來了。」 《哥倫布市快報》以大標題報導: 1986年7月6日——密裡根逃亡後失去蹤影 1986年7月7日——密裡根的逃亡毫無線索 亞倫撥了通電話給一位朋友,比利在那人的拖車上存放了一些自己的東西。那人住在俄亥俄州羅根市的森林裡,亞倫告訴他,他已經上路了。他也打了電話給奎拉瑞(假名),這是他在雅典市交的朋友,他知道這人有台攝影機,他請奎拉瑞把攝影機一起帶到拖車那兒。他想拍支三十秒一鏡到底的個人錄像帶,這樣別人就無法剪接或更改帶子。 7月7日星期一,下午二點十五分,亞倫走近哥倫布市灰狗巴士總站的櫃檯,交給櫃檯小姐一個裝有置物櫃鑰匙的小塑料袋。他給她五塊錢小費,告訴她這把鑰匙是要給媒體的。然後他溜進電話亭,打電話到哥倫布市電視臺向他們說,他在總站的置物櫃裡留了一卷聲明錄像帶。 錄像帶在地方電視臺播放,鏡頭下的比利穿著整齊,他說他留下這個訊息,好讓人們知道、聽到,他現在很正常,他不是一個越獄逃跑、胡言亂語的瘋子。 他想讓大家知道,因為他已經變成整個制度的一個犧牲品,因為醫師們無法同意他受到的藥物治療,因為他對自己的安危感到恐懼,所以他才逃走。他說,為了保護他自己,他必須離開醫院。他解釋說,圍繞在他案子上的控訴和標題新聞都在破壞他的治療,如果政府官員不停手,他們將花上俄亥俄州納稅人數百萬的錢,只為了要把他關進監獄度過餘生。 次周,《今日美國》的標題報導使這件事成了全國性新聞:具有24種不同人格者脫逃了。 文中引述史凱瑞的話,在他談到比利的脫逃會危害到這九年來治療的進度時,他說他擔心比利會企圖自殺。「我深信他不會傷害任何人,」史凱瑞說,「但我還是很擔心他。」 馬丁法官在助理檢控官的要求下提出逮捕令,檢控官們說,如果比利身邊的藥吃完了,或是他沒有按時服藥,他就可能無法融合,而變成危險人物。法院命令在逮捕比利之後,應當將他送往安全設備最嚴密的莫裡茲司法單位。馬丁也在7月11日星期五安排一場公聽會,討論柯絲薇醫師和林德納醫師對於正確療法的爭論。 哥倫布市警察下令發佈全市告示。 唐藍道告訴《哥倫布市快報》的記者,他覺得這實在是一個很不幸的局面。「他(密裡根)幫我們辦公室做事做得很好,他的進步讓治療小組即將建議讓他到小區裡生活,每週只需要向醫院報到一次就可以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媒體報導認為比利可能會向史凱瑞自首,但馬丁法官提出聲明:「即使他人在這兒也不會舉行公聽會,因為在決定他接受哪種藥物之前,他必須先接受檢查和評估。」 [2] 當『老師』看到馬丁法官的評論時,他知道他必須做出決定。他信任這位盡可能彈性處置他的法官,但他不信任林德納醫師。湯姆看過魏斯勒醫師在報告中的警告:企圖在那間醫院裡替他解毒可能會要他的命。他也還記得湯姆在利瑪醫院發生的事。 所以他必須離開俄亥俄州。 但是他首先到哥倫布市的西境購物中心,在那裡,他有認識的人可以提供他幾個月的sodium amytal量。為了避免被醫院的人看見,他戴了一頂黑色長假髮(奎拉瑞提供的)、一頂棒球帽,還有一副厚鏡片的黑色鑲邊眼鏡。他知道多數人在經過神經病或戴著手銬的人時都會把視線轉移,所以他坐在商場裡,穿著一件破t恤、讓他的胃鼓鼓作響,把他在醫院裡看過人家那種張嘴流口水的樣子擺在臉上。社工卡羅經過他身旁,看都沒多看一眼。 亞倫拿到藥之後,奎拉瑞再次跟他碰面說會幫他啟程西行。「如果你打算這麼做,就要做得成功。我在艾思朋有個朋友。我們可以在他那兒待上幾天。」 「你沒必要這麼做。我會沒事的。」 「反正我也要放個假,」奎拉瑞說,「你身上有帶槍嗎?」 『老師』搖搖頭。「我不需要。如果他們要抓我,我會讓他們帶我走。如果他們射殺我,我想讓每個人都知道我沒有攜械。」 他們租了一輛老式加來車,把食物、畫具、睡袋、露營工具放到車上,駛往科羅拉多州。 他們在奎拉瑞住在艾思朋的友人家待了四天,奎拉瑞才飛回俄亥俄州。 『老師』熱愛在戶外作畫,他帶著工具到廣場上和其他畫家一起作畫。喜劇演員巴迪·赫基特過來看他的畫。「哇嗚,要是你還會待在鎮上的話,我打算過來買畫。」 赫基特並沒有買畫,倒是一名紐約的猶太教士花一百五十塊買了一幅署名克利斯·卡爾的艾思朋山景畫。 當一位正在撰寫有關街頭畫家報導的攝影師在拍照並詢問他姓名時,『老師』陷入了沉思。他說自己是克利斯·卡爾,是來自佛羅里達的藝術治療師。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在這些照片刊登於當地報紙之前離開這裡。 他發現自從他離開後的兩周以來,一天吃三次藥讓他的存量略見短缺。他開始擔心,在他找到另一個地方安定下來、找人補充藥量之前,他的藥可能就已經吃完了。雖然減少服藥次數會增加分裂的危險,他還是決定把服藥次數改為一天兩次。 他把租來的車停在丹佛市史戴普頓機場的停車場中,車裡還存放了一些衣物用品,好讓警察知道他到過這兒。然後他一時衝動地打電話到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省的溫哥華市給他哥哥莫傑姆(傑姆和生父一樣姓莫),向他解釋自己的狀況。 「你打算上哪兒去?」傑姆問。 「我想往南去。」他說。 「西北方比較好,」傑姆建議他,「你可以和你認識的人在一塊兒。沒有人會去煩你。他們不會找到你的。」 「聽起來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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