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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第十一章 壁畫上的訊息

  [1]

  沒人認為比利會被送到比五/七病房管制得還要松的地方——這是個嚴密程度中等的病房。雖然它比九號病房還高一級,而那裡的工作人員和治療小組也大可以不理會他,但他們卻還是把他當成精神分裂症患者治療,並給他藥吃,根本不理會外面的心理學家或法庭的言論。

  比利從許多工作人員那兒得知,相較之下,他們認為六號病房才是開放、理想的病房。多數人認為那裡的病人很安靜,他們做自己的事,而且多半都是一群消極的人。那裡的門不上鎖,他們可以隨時自由進出大廳。只要他們簽了名,就可以到房子外面跑一跑。

  花上廿四小時想出計劃,再由內在的廿四個人格一同執行,總之他會想辦法轉到六號病房去的。在被送回雅典心理健康中心之前,那才是他現在最想辦到的事。

  亞倫開始想法子。

  治療小組做出指示,他一天內擁有紙筆的時間不得超過一小時,而且只有在活動大廳裡,由戒護人員監督的情形下才能用紙筆。如果他寫信,工作人員也可以看。他懷疑他們還會拆看他收到的所有信件。

  他相信利瑪醫院的主管和保安部門擔心他會把醫院裡的狀況寫下來、寄出去。他敢說,他們決意要全力阻止他把發生在利瑪醫院裡的事說出去給社會大眾知道。

  他意識到,這就是他們的弱點。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亞倫向阿瑟建議。如果我和合格心理健康人員的高泰德溝通,讓他認為我現在的情況有所進展,不再屬￿陸卡爾的病人,那麼或許治療小組會對我們鬆懈一點。搞不好他們還會把我們移到六號病房呢!

  ——阿瑟說,首要目標是要把懷有敵意的保安人員和多疑的合格心理健康人員分開。讓這兩夥人互相競爭。有這群沒人性的戒護人員在,我們就無法達成目標。這些人太多了,根本就動不了他們。不過如果我們可以讓專業的工作人員相信比利有所進展,他們很可能就會警告那些戒護人員,不要讓比利變得不友善而阻礙了治療。

  ——沒錯,亞倫說。這就不知道該拿對方怎麼辦了。軍階受到破壞是軍隊最弱時,他們會很容易受到攻擊。

  接下來幾天,只有阿瑟和亞倫擁有意識——阿瑟是為了互相合作、提供心理上的領悟,亞倫則負責對談。

  ——阿瑟說,有我在一旁提示,你就可以扮演一個悔悟、認真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已從自己犯的過錯中學到教訓,而且想要有所改進。讓高泰德相信你很樂意把他當成知心朋友看待。由於我們沒有和治療小組裡的任何人做過溝通,他會認為這是他的功勞。他可能會這麼認為「密裡根有話想說。他開始信任我了。他想正視自己的問題,即使不是多重人格的問題。」我建議把情緒上的問題描述出來,當做最好的方法。精神治療醫師都很樂意替人家解決感情問題。

  當亞倫自覺準備妥當之後,他便告訴中央辦公桌的新負責人說,他想和高泰德談談。一個小時後,他被叫到中央圈,得知高泰德要見他。負責人把活動大廳通往「無盡大廳」的門打開(此因裡面那條空蕩蕩長廊看似無窮無盡而得名),走廊的盡頭就是合格心理健康人員的辦公室。由於它是屬￿戒備最森嚴的區域內,只有那些像僵屍一樣的人和瘋子才需要有人陪著去治療。至於其他人則准允獨自穿越走廊到無盡大廳去。

  亞倫在走廊的半途上發現右邊有一道上下半部都可分別開關的門。他轉了轉門把,發現上了鎖,他失望地往門的下半部踹去,下半部的門竟就開了。他把頭塞進去一探究竟,發現裡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張大桌子和幾把老舊的椅子。所有東西都覆蓋了灰塵。塵埃滿布的地板上沒有半點腳印。將來可以在這兒存放點什麼。他把下半部的門拉回來關上,繼續往高泰德的辦公室走去。

  一開始,這位工作人員謹慎少言。「我可以幫你什麼忙呢,密裡根先生?」

  「我想找個人談一談。」亞倫說。

  「談什麼?」

  「不曉得。就是談一談……在我心裡令我覺得很受傷的事……不知道我可以做些什麼……」

  「繼續說下去。」

  「我不知道從何說起……」

  當然,亞倫沒有半點打算把真正的問題拿出來和任何不相信多重人格分裂,或是會被叫到法庭上評估他精神狀態的人商量。他這麼做完全是按照阿瑟的計劃,把這個人想聽的話說給他聽。

  「很顯然的,在你心裡有某種疑問,讓你想要找個人聊一聊。」高泰德提示他。

  「我想知道的是,」亞倫在說話時,努力地保持一臉率真的表情,「為什麼我會是這樣一個惹人厭的混球。」

  高泰德關切地點了點頭。

  「我真的很想知道,該怎麼和像你這樣在這裡幫助我的人相處。一直做些讓你怨恨我的事,真的令我覺得很不舒服。」

  「我並不恨你呀!」高泰德說,「我只是試著要瞭解你,和你一起合作。」

  為了忍住笑意,亞倫差點沒把嘴唇咬破。他的話必須拿捏得宜、剛好能激起高泰德的興趣,但他也得小心點兒,不能說出任何日後會被拿來針對他自己的話。就來聊自我怪罪吧!

  「我很高興可以幫你的忙,」高泰德說,「接下來三天我休假,不過等我回來之後,我們就可以好好談談了。」

  一直等到過了一個星期之後,高泰德才又出現,而且還列了一堆問題。亞倫猜想,這些都是林德納醫師想知道答案的問題。不過既然阿瑟說這顯然都是些毫無意義的問題,又都太容易應付了,亞倫決定給高泰德多一點訊息。

  「我這一生所做的事都是在操縱別人。我老是在想辦法怎麼利用別人。我不知道是什麼令我變成這個樣子。我需要有人幫我改變。」

  亞倫觀察高泰德的雙眼和肢體語言,亞倫知道自己抓對重點了。這就是高泰德想聽的東西。

  在高泰德的下一次訪談中,阿瑟指示亞倫,要比先前更顯安靜,表現出一種疲憊、絕望的心境。

  「我不知道,」亞倫避開高泰德的視線道,「我就是受不了。對不起,我不應該相信你們之中的任何人。我真的應該閉上嘴。」

  他垂下雙眼,想要製造出一種印象:雖然他眼看就要將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顯露出來,但他仍退縮了。

  「怎麼啦?」高泰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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