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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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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死亡之地 [1] 第九集中治療室的公佈欄上貼著一張告示: 「不依照規矩來,就等著挨揍吧!」當戒護人員喊:「抽煙!」病人就可以離開房間,走到被稱作「吸煙廳」的活動大廳裡。他得坐著,雙腳放在地板上。如果想要上廁所、閱讀或是問問題,都必須先舉手等響應,然後才可以申請回房間的許可。 名為鎮暴隊的病人管束小組全權掌控。他們在處理被視作危險瘋子的事件時,就和用汗濕的手握著爆裂物檢查棒是一樣的。 [2] 比利在第九集中治療室一間隔離房中睜開雙眼,他不清楚自己是誰,但他發現身上有四個地方被綁在床上(雙手與雙腳)。他服用過素拉辛(thorazine),人被丟在陰冷的房裡,而窗戶是開著的。 他的內在裡沒有半個人知道原因。 又是混亂時期了。 當那偌大的房門終於打開時,透進來的光線讓蕭恩感到刺眼。虛弱、饑餓加上口渴,蕭恩沒開口說話。看不見臉的模糊人影從光線裡走進來做最後一劑注射。刺痛的感覺。那些人彼此交談著,他卻什麼也聽不見。 他們讓門開著,但他卻動彈不得。他沒法走向門去,門也不會朝他而來。哦!好吧,你就待在那兒吧!門,就鏈在牆上吧!看他在不在,他會這樣永遠坐在這兒。一聲不吭。 他是怎麼進來這個新地方的?這裡不像他之前待的地方那麼黑暗。算了,就這樣吧。他的肩上掛著一條毛毯,許多人都擠在這個肮髒灰暗的房間裡。他誰都沒瞧,因為他知道他不打算那麼做。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他聾了。那又怎樣?誰在乎?沒有人會在乎的。椅子很大,是黃顏色、橡膠做的。他想站起來,卻被一個拿鑰匙的人推了回來。 時鐘,書,還有警報器。逃亡。這就是『老師』的指令。誰是『老師』?是誰在思考?你只管聽就是了。時鐘告訴你是時候走人了,睡覺的時間到了。如果你不擁有時間,你就不會遺失時間。你要從時間逃離,才可能擺脫現在。時間會把你移動到另一個空間。 發生什麼事了?是誰在思考? 別擔心這個,那個想法答道。 我想知道你是誰。 好吧,那個想法回答他,你可以說,我是這個家族的一個朋友。 我不喜歡你。 我知道,那想法說。我就是你。 蕭恩猛往金屬鏡子上敲,想把心裡的相機鏡頭聚焦。然後他從唇間發出嗡嗡聲,感覺到腦中的震動。總好過什麼都沒有,但他還是聽不見聲音。 拿著鑰匙的人離開之後,傑森坐直了身子,伸手抓背以消除疼痛的感覺。他搔著頭,決定探索這間新的活動室。 但他站起來,將全身重量放到地板上時,發現自己正往下滑落。驚嚇不已的他認為整棟大樓一定是正在崩塌中。他想抓住什麼東西固定位置,卻什麼也抓不著。 他尖叫著。 這不會是真的。但他又真的親身見到、聞到、感覺到。 當他踩到地下室的地板,雙腳就會傳來一陣刺痛,而這棟大樓原本是沒有地下室的。當他跪跌在地、雙踝因為突來的震動而感到疼痛時,他知道這情景不只存在於他的心中。 他在一個四方形的通道裡。 維修通道嗎?不對。 他的身後,看似無窮無盡。而他的前方,則是一扇半開著的巨大橡木門。 他沒有遺失時間,傑森想。他還保有聚光燈的位置。還是說,他「正在」遺失時間?抑或這只是記憶?不,這就是現在。也許——只是也許,他自由了。他出獄了。沒有柵欄和上鎖的門。但這是哪兒呢? 他走過那扇半開的大門,心中無限的好奇令他忘了恐懼。 這裡看起來像個龐大的八邊形墓園,地上鋪了一張深色細絨毛的紅地毯。柔和的喪樂彌漫在空氣中。這裡有書架,他們曾經畫過的畫全都被反過來掛在牆上,還有許多時鐘全都沒有指針、有的還缺了數字,他的生命時鐘全都毀了。 寒意竄身,他麻木了。 他數著在一塊毛絨絨黑色大圓圈上輻散出來的二十四座棺材。圓的中心是一道光束。 聚光燈。 每座棺材都是獨一無二的,全都烙上了各自所屬的名牌。他看到自己的棺材,上面寫著『傑森』。直到他看見一座小棺材,裡頭鋪有粉紅色絲質襯底以及一個繡著『克麗絲汀』的蕾絲邊粉紅鍛子枕頭時,他才淚盈滿眶。 傑森往牆上猛搥,直到拳頭瘀青,但還是沒有半點聲音。「我在哪裡?」 他大叫著,「這是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人回答他,於是他離開了。 史蒂夫走近的時候,他看到幾位鄰居睡在他們各自的棺材裡:克裡斯朵夫、阿達娜、艾浦芳和賽繆爾。史蒂夫知道他們並沒有死,因為他們還在呼吸。但當他想搖醒李和華特,弄清楚發什麼事的時候,他們並沒有醒過來。 然後他感覺有人在拍他肩膀。是戴維。 「這是什麼地方?」史蒂夫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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