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戰爭(21)_丹尼爾·凱斯

二一

　　[2]

　　湯姆眨著眼出現，他感覺到他們在抬他、將他捆綁在一台推車上。他解開腕上的手銬，但一位戒護人員重新將手銬銬得更緊，還把他的腳踝也綁了起來。但他再次掙脫。最後他們將他五花大綁，分別綁了雙手、雙腳和腰部，並迅速地把他推出「男子醫院」。

　　他知道他們打算帶他到集中治療單位（itu）的九號病房——那是管制最嚴的病房，在那裡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坐在椅子上。他會離開那裡。他會逃跑的。

　　隨後他發現他們並沒有直接帶他到第九集中治療室，而是往登記站的地道而去。他掙脫了手銬，他們卻一再又銬回去，一次比一次還緊。一個醜陋的大個子女人往他唇間硬塞了一顆藥丸，便和一位戒護人員將他推出站外，把架子拉到床上，又胡亂塞了一枚硬幣到他嘴裡。他們把他推進一輛貨車後面。當湯姆看到電子線路時，他知道眼前正是電擊車的內部。

　　每個人都說，使用電擊治療在利瑪醫院是不合法的，但他從其他病人那裡聽說院方是如何利用一台貨車來規避法律，這台貨車可以和醫院外的出口接通電源。一旦有麻煩或是調查員出現，他們就會把電源切斷，將車開走。

　　有些活死人就曾上過多次電擊車，但湯姆認為雷根理所當然不會讓那些人燒壞他的腦子，讓他變成行屍走肉。

　　他看不到身後是誰走了過來，但他頭上突然出現一本聖經，被人重重地拿來敲打他的前額，一次，二次，三次。每打一回，就有一個聲音說道：「我以上帝之名譴責你這惡魔！離開這具身體和他的靈魂吧！」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林德納。他相信那是林德納，但他不敢確定。他們把電極片當耳機似地、啪的一聲貼在他頭上，上面還有光滑的導電膠，然後他們把開關打開。他聽到電力的嗡嗡聲，他所能想到的只有——至少現在理查德可以安息了。

　　然後他感覺疼痛。跌入黑暗之前，他大叫請求幫助，但雷根並沒有回答他。

　　他頸邊反復敲打著的規律震動讓他恢復了意識。醒來時身邊圍繞著無法聚焦的模糊人影，剛硬的手銬銬住他的手腕與腳踝。他全身赤裸，只有一條床單束縛在身上。他感覺遍體酸疼。兩邊的臀部都被注射了，那條束縛的床單將他牢牢綁死在鐵板上。

　　有個聲音說：「密裡根先生，你真是讓自己出盡洋相。你做了不該做的事，你蔑視命令，你讓整個機構在法庭上受屈辱。你讓你的律師向法庭、州公路巡邏隊以及FBI抱怨，導致不少痛苦。我看，密裡根先生，你會在這兒慢慢老死。你會祈禱自己的死亡來臨。沒錯，密裡根先生，『三好球』。你玩完了。」

　　隔天，林德納醫師在醫療記錄上記錄他將比利轉進第九集中治療室的理由。

　　進度記錄

　　（林德納，醫學博士）1979年12月19日，下午九點三十分

　　在我昨晚為這名病患（密裡根）檢查的過程中，由於他顯現出明確的精神病症狀，以我之見，他第二迫切的需要便是一個更加嚴密有序的環境。因此，我向他的治療小組建議，將他安置到一間封閉的大病房。

　　工作人員也提供了某位戒護人員所做的一份報告，文中記載了密裡根以前的行為，以證明最嚴密之安全防備措施及隔離的必要性：

　　證人聲明

　　所謂男子醫院，是為防範病患自我傷害而留置之處。該名病患曾嘗試掙脫。必須將他轉送進九號病房。病人不願說話，但將他約束之後他還是不斷松脫。他們必須用一張床單將他的胸部綁得更緊。然後再用一條皮帶繞過他的腰、固定在床的兩側。終於在接近二點的時候他安靜下來，有意識地開口說話。他開口要水喝，並想知道他是否傷害了任何人。在這次意外中，沒有任何人員傷亡。

　　署名：奈喬治，pasiii

　　集中治療單位被視作地獄，而第九集中治療室則是醫院中戒備最森嚴的病房，就如同地獄深淵。比利就被關在第九集中治療室其中一間幽深隱蔽的隔離病房裡。在利瑪醫院中，再也沒有其他地方比那兒有更大的隔離、更強的限制以及更深層的監禁了。

　　現在他們讓他待在無法製造更多麻煩的地方，那是個他們可以完全控制他的地方，一個不見天日，喪失心志，希望滅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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