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個比利(106)_丹尼爾·凱斯

一〇六

　　§第二十一章

　　1

　　1979年3月1日聽證會後，比利又被判決移送阿森斯心理健康中心，在那裡治療6個月。相關工作人員都知道，比利還面臨著其他問題。比利清楚，他治癒出院後，會因為違反假釋規定而被假釋局再度送回監獄，繼續為「格雷藥房」搶劫案服刑3年；也可能會因「公路休息站」騷擾案被判6至25年的徒刑。

　　他在阿森斯聘請的律師戈爾茲伯裡和湯普森向法院申請撤銷對比利的有罪控訴，因為1975年法院做出判決時並不知道比利是多重人格症患者。他當時是在無法自我控制的情況下犯罪的。

　　戈爾茲伯裡律師和湯普森律師認為，如果蘭開斯特市的法官撤銷過去的判決，那麼治癒後的比利就應當恢復自由。正是這個希望一直支撐著比利。

　　就在這個時候，比利得知凱西將在秋天和相戀已久的男友鮑伯結婚。比利為此十分高興，因為他很喜歡鮑伯。他開始幫他們籌辦婚禮。

　　漫步於醫院的花園，感受著春天的氣息，比利覺得自己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病情也逐漸好轉。到凱西家度週末時，他又開始在牆上作畫。

　　多蘿西否認莫裡森在遺書中提及的事情，並同意公佈他的遺書。她說莫裡森在自殺身亡前已經患了精神病，而且曾與一位脫衣舞女演員有染。他在寫遺書時可能是把自己和那個脫衣舞演員搞混了。

　　比利與母親和解了。

　　3月30日星期五下午，比利回到病房，發覺大家都在用一種不尋常的目光看著自己，而且還有人在竊竊私語。空氣裡彌漫著一股不安的氣氛。

　　「你看了下午的報紙嗎？」一個女患者邊問邊將一份報紙遞給他，「你又上報了。」

　　比利的目光停在《哥倫布市快報》的大標題上：

　　醫生允許強姦犯走出心理健康中心

　　約翰·斯維澤報道去年12月被移送阿森斯心理健康中心的多重人格症強姦犯威廉·米利根，已獲准自由活動而不受監視。根據本報查訪……威廉·米利根的主治醫生考爾向本報記者透露，威廉·米利根已獲准離開醫院，自由進出阿森斯市，並且可與家人共度週末……

　　報道還引用了阿森斯市警察局長泰德的話：日前已陸續接到社區居民的投訴，而他本人也「十分重視精神病患者在大學和社區內自由出入可能造成的影響」。這位記者還採訪了判比利無罪的法官弗洛爾，並稱該法官也認為「不應讓威廉·米利根自由活動」。文章最後指出：「1977年末，該男子在俄亥俄州立大學附近的犯罪行為引起了婦女的恐慌。」

　　《哥倫布市快報》自那天起開始了系列追蹤報道，講述比利獲得外出自由的經過。4月5日，該報發表了一篇題為「必須立法保護社會」的評論員文章。

　　恐慌的居民和學生家長紛紛致電俄亥俄州立大學校長，並打電話到醫院要求澄清事實。

　　兩位分別來自阿森斯市和哥倫布市的州議員批評醫院和考爾醫生，他們要求舉行聽證會，重新考慮允許比利轉往阿森斯心理健康中心接受治療的法律是否適當，並要求修改該項法律。

　　醫院裡對比利賣畫行為不滿的工作人員，不斷給各大報社記者提供信息，並透露比利擁有鉅款。他們還告訴記者，比利在高價售出《高貴的凱瑟琳》之後，買了一輛馬自達汽車專門用來運畫。這件事成了報紙頭條新聞。

　　社區代表要求在阿森斯醫院舉行聽證會。來自四面八方的指責和攻擊都集中在考爾醫生和醫院院長身上。輿論一片譁然，要求取消比利的週末休期，並終止他的自由外出權。

　　比利對這些攻擊毫無心理準備。他一直遵守院方的各項規定和自己的諾言，也不曾違反任何法律，然而，他的外出權被剝奪了。

　　悲痛之下，「老師」放棄了，退了下去。

　　魯珀在11點前來值班時，看到比利正坐在一張椅子搓著自己的雙手，似乎受到了驚嚇。魯珀不知道是否應當去安慰他一下，因為他聽說比利對男性十分恐懼。他也看過考爾訓練多重人格症患者的錄像帶，知道裡根性格衝動。正因為如此，他對患者從不多加干涉，也不像某些醫護人員那樣認為比利的精神病是裝出來的。他相信醫生的診斷報告。在閱讀了護士記錄和比利的病歷後，他簡直不敢相信那些專業心理學家和精神病醫生，居然會為了一個連高中都沒有上過的年輕人花費那麼多精力。

　　他認為比利的病情還算穩定，而這才是他關注的重點。但是，自從《哥倫布市快報》登出有關比利的頭條新聞後，比利的情緒在過去一個星期陷入了低谷。魯珀對那些新聞報道十分厭煩，對那些政客的言論也頗為不齒。魯珀從辦公桌旁走過來，坐在離驚恐不已的比利不遠的椅子上。他不知道比利會做出什麼反應，因此非常謹慎。

　　「感覺如何？」他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比利只是驚恐地望著他。

　　「我知道你很氣憤。我是想告訴你，要是你想找個人聊聊，可以找我。」

　　「我很害怕。」

　　「我知道，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是那些年輕的孩子們。他們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被嚇壞了。」

　　「能告訴我嗎，你是誰？」魯珀問道。

　　「丹尼。」

　　「你認識我嗎？」

　　丹尼搖搖頭。

　　「我是魯珀，值夜班的心理健康醫生。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幫助。」

　　丹尼不停地搓著手、四下張望著，後來似乎是聽到了什麼，於是點了點頭：「阿瑟說我們可以信任你。」

　　「我聽說過阿瑟，」魯珀說，「麻煩你代我謝謝他，我絕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

　　丹尼告訴他，裡根看了報紙刊登的文章後非常生氣，準備以自殺的方式謀求解決，他的想法把其他人都嚇壞了。看到不停顫抖的嘴唇和飄忽不定的眼神，魯珀知道又換了一個人。接著，他看見一個小男孩畏縮成一團，正痛苦地哭泣著。

　　幾種人格不停交替出現，他們一直聊到第二天淩晨2點。最後，魯珀帶著丹尼回到了病房。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