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瑟·克拉克 > 拉瑪飛船揭秘 | 上頁 下頁
七二


  「你有沒有機會單獨跟埃波妮娜談談?」

  「前天午睡以後,她抱著馬利烏斯來過。我給他的尿布疹敷藥的時候,她問我有沒有跟阿切提起他們想走的事……她好像嚇壞了。」

  他們步履輕快地走進廣場,停也沒有停一下,理查德掏出一塊小手巾擦額頭上的汗水。「一切都變了,」他像是對自己,也像是對尼柯爾說。

  「我相信這都是八爪蜘蛛計劃的一部分,」尼柯爾回應道。「他們讓咱們看那些錄像,不僅僅是表示新伊甸園的一切都不好;他們知道,等我們有時間對所看到的東西的真實意義作出評價的時候,我們會有什麼反應。」

  這一對夫婦靜悄悄朝他們臨時住家的方向走去。在噴泉那兒轉了一圈,理查德才說:「那麼說來,他們觀察我們的一切,甚至包括這次談話?」

  「當然,」尼柯爾回答說。「那是八爪蜘蛛讓我們去看錄像的最根本目的……我們不可能有什麼秘密,逃跑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咱們完全在他們的掌握之中……我也許是惟一的一個,但我仍然不相信他們打算加害於我們……他們最終會讓咱們回新伊甸園的……」

  「不可能,」理查德說。「那樣他們消耗了大量的資源而無所回報,壓根兒一樁賠本買賣……不,肯定八爪蜘蛛還在考慮,在他們的全盤計劃中,把我們放在哪兒最為合適。」

  在最後一段路上,理查德和尼柯爾完全是在全速前進。來到噴泉邊,兩個人都喝了一點水。

  「感覺如何?」理查德問道。

  「很好,」尼柯爾答道。「沒有疼痛,也不氣喘。昨天藍醫生給我作了檢查,沒有發現新的病狀。只是心臟老化,虛弱……也許快要有早搏問題了。」

  「不知道我們在八爪蜘蛛的社會裡,我們會占一個什麼位置,」過了一會兒,他們洗臉時理查德說。

  尼柯爾看了丈夫一眼說:「幾個月前,我在猜測他們的動機,你不是還在嘲笑我嗎?……現在為什麼又這麼肯定,認為你知道八爪蜘蛛要想幹什麼呢?」

  「我可說不準,」理查德說著,嘻嘻笑了。「但自然會想到占優越地位的物種至少應該具有邏輯性。」

  半夜,理查德把尼柯爾叫醒。「真抱歉,打攪你了,親愛的但我可麻煩了。」

  「怎麼啦?」尼柯爾坐起身來問道。

  「真不好意思,」理查德說,「那就是我幹嗎沒早說的原故……從施恩節後就開始了……我以為它自己會好的,但從這個星期開始。痛得我受不了啦……」

  「得啦,理查德,」尼柯爾給搞醒了,有點生氣,「別拐彎啦……你說什麼疼痛呀?」

  「每次小便,都有灼痛感……」 尼柯爾考慮問題的時候,忍著沒有打呵欠。「是不是越來越尿頻?」她問道。

  「是啊……你怎麼知道?」

  「阿基裡斯一定是給抓著前列腺放到冥河裡浸過的①,」她說。「在男性生理結構中,前列腺當然是最虛弱的部分……把衣服卷到肚子上去,讓我檢查檢查。」

  【①希臘神話中,阿基裡斯出生後,被母親倒提著腳踵在冥河中浸過,除沒有浸到水的腳踵之外,渾身刀槍不入。——譯者注。】

  「現在呀?」理查德說。

  「要不是痛不過,把我從夢中吵醒,」尼柯爾笑了起來。「你起碼就該咬緊牙關,讓我當場檢查呀。」

  藍醫生和尼柯爾一同坐在在那位八爪蜘蛛家裡。攝影蟲拍攝的四張片子投放在一面牆上。

  「最右邊的那張,」藍醫生說,「是十天前你讓我證實你的診斷,第一天早上拍的。第二張是從腫瘤取出的兩個細胞的放大圖像。細胞異常——你們叫做癌症——用藍色標了出來。」

  尼柯爾面帶愁容地笑了笑。「我腦袋有點轉不過來,」她說。「說起理查德的問題,你從來沒用光帶表示過『疾病』——你用你們語言表示的那個字眼,我譯成了『異常』。」

  「對我們來說,」藍醫生回答說,「疾病是由外因,例如細菌或有害病毒,引起的運轉不良。細胞組織不正常所導致產生的變態細胞完全是另外一種問題。在我們的醫學中,治療這兩種病例得用完全不同的方法。你丈夫的這種癌症比你的肺炎或腸胃炎跟上了年紀、遺傳因素更有關係。」

  藍醫生伸出觸手指著第三張圖。「這一圖像,」她說。「顯示的是三天前的腫瘤,是在我們的微生物將特殊藥物送進體內,仔細分佈在異常細胞周圍之後拍的。異常細胞的生長減慢,因為惡性細胞的生長已經停止。最後一張圖像是今天早上拍的,理查德的前列腺看起來已經正常。到這個時候,原來所有的癌細胞都死了,再也沒有新的長出來。」

  「那麼說,他現在已經痊癒啦?」尼柯爾問道。

  「也許吧,」藍醫生回答說。「我們不能完全肯定,因為我們沒有你們細胞生活週期的詳細資料。你們的細胞有一些獨特的東西——我們原來檢查過的每一個物種都各有不同特徵——也許會再度引起異常細胞的發展。但根據我們跟許多動物打交道的經驗,可以說不會再發生前列腺腫瘤。」

  尼柯爾向自己的八爪蜘蛛同行道謝。「真是不可思議,」她說,「要是你們的醫學知識能傳一點到地球上去,就太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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