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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科尤拉!」米羅吼道。

  她在實驗室門口停了下來。「穿上防護服去跟普朗特談談吧。他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科尤拉再次瞪了埃拉一眼,但徑直朝米羅剛出來的消毒室走去。

  他感到如釋重負。他明白自己根本沒有權威,而她們兩人都完全可以用命令的口氣告訴他怎麼做。她們服從他這個事實表明,她們實際上真的想服從他:科尤拉真的想跟普朗特談話,而埃拉真的

  希望科尤拉這樣做。她們甚至可以再成熟一些,避免因個人分歧而危及他人的生命。這個家庭也許還有希望。「我一進去她就會打開監聽系統的。」科尤拉說。「不,她不會的。」米羅說。「她會嘗試的。」科尤拉說。

  埃拉輕蔑地看著她:「我知道怎樣履行我的諾言。」

  她們彼此再也沒有說什麼。科尤拉走進了消毒室穿衣,幾分鐘後進了隔離室,她進去時噴灑在防護服上的滅殺德斯科拉達病毒的消毒液還在往下滴。

  米羅還能聽見科尤拉的腳步聲。「關掉吧。」他說。

  埃拉伸手按了一下按鈕,腳步聲戛然而止。

  簡在他的耳朵裡說起話來:「你要我把他們說的話放給你聽嗎?」

  他壓低了聲音:「你仍能聽見裡面的聲音嗎?」

  「計算機是與對振動非常敏感的幾台監控器連在一起的。我已經掌握了通過最細微的振動來破解人類語言密碼的訣竅。這些儀器是非常敏感的。」

  「那就這樣辦吧。」米羅說。「侵犯隱私,你在道義上不感到不安嗎?」

  「壓根兒不。」米羅說。世界的生存危在旦夕。他已履行了諾言――關閉監聽設備,埃拉聽不見正在說些什麼。

  最初的談話無足輕重:你好嗎?病得很重。很痛嗎?是的。

  倒是普朗特打破成規俗套,直接進人問題的核心。「為什麼你想要我們的人都成為奴隸?」

  科尤拉歎了一口氣,但聽起來顯得並不暴躁。在米羅那訓練有素的耳朵聽來,似乎她的確受到良心的折磨。她的臉壓根兒不是她顯示給家人的那張挑釁的面孔。「我並沒這樣想。」她說。「也許你沒有製造鎖鏈,但你掌握著鑰匙,卻拒絕使用它。」

  「德斯科拉達病毒不是鎖鏈,」她說,「鎖鏈什麼都不是。德斯科拉達病毒卻是有生命的。」

  「我和我的種族也是有生命的。為什麼它們的生命比我們的更重要呢?」

  「德斯科拉達病毒並沒有殺害你們。你們的敵人是埃拉和我母親。她們才是要殺害你們的人,其目的是為了保護她們自己不被德斯科拉達病毒消滅。」

  「當然,」普朗特說,「當然她們會的。為了保護我的種族,我也會消滅她們的。」

  「那麼你的爭吵不是針對我的囉。」

  「是針對你的。如果人類和豬族對你所瞭解的情況被蒙在鼓裡,那最終將以一種或另一種方式自相殘殺的。他們別無選擇。只要德斯科拉達病毒未能被馴服,它終將消滅人類,或者人類將它消滅,而我們也將一同被消滅。」

  「他們永遠也無法將它消滅。」科尤拉說。「因為你不會讓他們那樣做。」

  「不只是我不會讓他們消滅你們。智慧生命就是智慧生命。」

  「不,」普朗特說,「與異族在一起,你們可以自己活,也讓別人活;但與異種在一起,就沒有對話可言,只有戰爭。」

  「不是這麼回事。」科尤拉說,接著爭辯起來,這與她跟米羅談話時的爭辯一模一樣。她說完後,兩人都沉默了一陣子。「他們還在談嗎?」埃拉對正看著監視屏的人耳語道。米羅沒聽見回答,但可能有人在搖頭說不。「科尤拉。」普朗特輕聲叫道。「我還在這兒。」值得稱道的是,她嗓音中那好爭執的語調又消失了。但她從這種殘酷的道義轉變中壓根兒不感到開心。「那不是你拒絕給予幫助的原因吧。」他說。「是這個原因。」

  「如果不是因為你自己家庭的緣故,你會馬上給予幫助的。」

  「不對!」她大聲叫喊道。

  看來,普朗特的話觸到了要害。「因為他們肯定你是錯的,所以你只好堅信你是對的。」

  「我本來就是對的!」

  「你什麼時候見過有人對事事都正確的人毫無懷疑呢?」

  「我就有懷疑。」科尤拉嘀咕道。「那你也聽聽你自己的懷疑吧,」普朗特說,「救救我的種族和你們人類吧。」

  「我算啥,竟可以在德斯科拉達病毒和我們人類之間作出選擇?」

  「確切地說,」普朗特說,「你作出這樣一個選擇又算啥呢?」

  「我不算什麼,」她說,「我不作選擇。」

  「你知道德斯科拉達病毒能做什麼,也知道它會做什麼。不作選擇也就是一種選擇。」

  「這不是選擇,也不是行動。」

  「拒不努力去阻止一次你可以輕易阻止的謀殺,那怎麼不算謀殺?」

  「這就是你想見我的原因嗎?多一個人來告訴我該怎麼做?」

  「我有這個權利。」

  「是因為你自告奮勇成為烈士而死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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