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外星屠異 | 上頁 下頁 |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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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研究人員無法擠出時間來值班,像裡面的工作人員一樣穿著防護服,坐在那裡,看著普朗特,跟他聊天。只有米羅、雅各特和華倫蒂的孩子們(悉夫特、拉爾斯、羅、瓦爾薩姆)以及那位沉默寡言的怪女人普利克特等人才會被安排值班,因為他們沒有其他急事要辦,也有足夠的耐心守護,加之又年輕力壯,才能精確地履行其職責。他們可以增加一名豬仔值班,但熟悉人類這項工作的所有兄弟都屬埃拉或歐安達的研究小組,而且有許多工作要做。 在隔離室裡守護普朗特並為他提取組織樣本、餵食、換瓶、淨身的人中,只有米羅熟知豬族,可以與他們交流。米羅可以用豬族「兄弟的語言」跟普朗特交談;實際上他們彼此都很陌生――普朗特是在米羅離開盧西塔尼亞星進行⒛年太空航行之後才出生的,但派米羅去對他也一定是某種安慰。 普朗特並沒睡著。他的眼睛半睜著,目光呆滯,但米羅從他嘴唇的嚅動中知道他在說話,在默誦他那個部落的一些史詩章節。有時,他會吟唱幾段部落族譜。他第一次吟唱時,埃拉曾擔心他是否神經錯亂了。但他堅持說,這樣做是為了測試自己的記憶力,並確信在失去德斯科拉達病毒時他並沒有失去自己的部落――失去自己的部落就如同失去自我。 此刻,米羅調高了防護服內的助聽器音量,於是他聽見了普朗特正在講述有關「霹靂樹」森林的一些恐怖的戰爭故事,在故事的中間穿插了「霹靂樹」是如何得名的敘述。這部分故事聽起來古老而又神秘,這是關於一個兄弟帶著小母親們來到天空開裂、星辰墜落的地方的神話故事。儘管米羅在潛心思考這些天來的發現――簡的來歷、格雷戈和奧爾拉多關於用意念旅行的想法,但他卻不知不覺地對普朗特所說的話聽得津津有味。等到故事講完時,米羅才插話。「故事有多老?」 「可老了。」普朗特小聲答道,「你在聽嗎?」 「從頭到尾都在聽。」真不錯,終於可以跟普朗特說話了。米羅結結巴巴的語句並沒有使他感到不耐煩,畢竟普朗特不會急著到什麼地方去,況且他自己的認知過程也慢了下來,正好適應米羅那吞吞吐吐的節奏。不管怎樣,普朗特讓米羅把話說完才回答,好像他在認真聽似的。「我的理解是,你說過這個『霹靂樹』帶著小母親們一起走嗎?」 「對。」普朗特小聲答道。「但他不會去父親樹那裡吧。」 「不會的。他只是帶著小母親們。我是在很多年前聽到這個故事的,早在我參與任何人類科學活動之前就聽到了。」 「你知道我對這個故事的感受嗎?我覺得,它可能起源於你們不用帶著小母親們去找父親樹的那個時代。那時候,小母親們不用從母親樹的體內舔食樹液以獲得營養;相反,她們懸掛著依附在雄性的腹部,直到嬰兒形成、出生並接替母親的位置。」 「那就是我講給你聽的原因。」普朗特媲, 以口果我們在德斯科拉達病毒來到之前是有智力的,我在努力想像當時的情形。我終於回憶起了『霹靂樹』戰爭故事中的那部分。」 「他來到了天空裂開的這個地方。」 「不知怎的,德斯科拉達病毒到了這裡,不是嗎?」 「這個故事有多久了?」 「『霹靂樹』戰爭發生在二十九代前。我們自己的森林還沒有那麼古老,但我們從我們的父親樹那裡繼承了歌謠和故事。」 「關於天空和星辰的那部分故事可能還要古老得多,對不對?」 「非常古老。『霹靂』父親樹很久以前就死了。那場戰爭爆發時,他可能就很老了。」 「你認為這可能是對首先發現德斯科拉達病毒的豬仔的紀念嗎?德斯科拉達病毒是被一艘星際飛船帶到這裡來的,他所看見的是某種返航的航天工具。」 「那就是我吟唱它的原因。」 「如果那是真實的,那麼你們在德斯科拉達病毒到來以前肯定是有智慧的。」 「一切都消失了。」普朗特說。「什麼都消失了?我不明白。」 「我們那個時代的基因都消失了。甚至想不出德斯科拉達病毒從我們身上奪走了什麼,遺棄了什麼。 這倒是真的。每個德斯科拉達病毒自身包含有盧西塔尼亞星上每種土著生命的完整遺傳密碼,但那只是它們現在的遺傳密碼,是在德斯科拉達病毒控制狀況下的密碼。在德斯科拉達病毒之前的密碼可能永遠也無法修補或復原了。「不過,」米羅說,「這非常有趣。想想看,在病毒出現以前你們已經有了語言、歌謠和故事。」接著,雖然他知道不該說,但還是說了出來,「因此,你沒有必要試圖證明豬族智慧的獨立性。」 「這是拯救豬族的另一次嘗試。」普朗特說。 這時擴音器裡傳來了聲音,聲音來自隔離室外。「你現在可以出來了。」這是埃拉的聲音,她在米羅值班期間本該睡覺的。「我值班還有三個小時才結束哩。」米羅說。「有人要進來。」 「有足夠多的防護服嘛。」 「我需要你出來,米羅。」埃拉的語氣不容抗拒,因為她是負責這項實驗的科學家。 幾分鐘後他出來了,頓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科尤拉站在那裡冷若冰霜,而埃拉怒氣衝衝。毫不奇怪,她們顯然又吵過架。奇怪的是,科尤拉為什麼到這時裡來了。「你也可以回到裡面去。」米羅剛從消毒室裡出來,科尤拉就對她說。「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米羅說。「她堅持要進行私下談話。」埃拉說。「是她要叫你出去的,」科尤拉說,「但她不會關閉監聽系統的。」 「為了透明,我們本該把普朗特每時每刻的談話記錄下來的。」 米羅歎了口氣:「埃拉,成熟一點吧。」 埃拉暴跳如雷:「我!我成熟一點!她到這裡來,儼然自己就是女王似的。」 「埃拉,」米羅說,「住口!聽著:科尤拉是普朗特能夠活著挺過試驗的惟一希望。你坦白地說,讓她進去對試驗沒有幫助嗎?」 「好吧。」埃拉打斷了他的話,她領會了他的論點,並且表示折服。「她是這個星球上每個智慧生物的敵人,但我會關閉監聽系 統的,因為她想跟她正在殺害的兄弟進行私下的談話。」 這話令科尤拉難以容忍:「你不必為了我關閉什麼,」她說,「我不該來的。這是一個愚蠢的錯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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