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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我們從來沒進行過超光速旅行。「你策劃過跨越光速的行動。你找到了我。」

  安德,是你找到了我們。「不是這樣的,」他說,「我發現你們留給我的信息之前,從不知道我們已經進行過思維上的交流。」那曾是他一生中最不可思議的時刻:他站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裡,看見一個模型,那是只存在於一個地方的圖景的複製品――那個地方就是他玩過夢幻遊戲(個性化版本)的那台計算機c這如同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來到你身邊,告訴你前天晚上你做的夢,仿佛一切都在他的大腦中一樣。這令他既害怕又興奮。他一生中第一次感到被理解了。不是僅僅被人知道而已,他在各人類星球上都名滿天下,當時他的聲譽都是正面的,作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英雄而無人不知。但面對這個蟲族的作品,他第一次發現自己被理解了。

  想想吧,安德。不錯,我們當時是在向敵人伸出觸角,但我們並不是在尋找你,而是在尋找某個跟我們一樣的人――那是一張緊密相連的思維網絡,有一個中心思維在控制它。我們蟲族不用探測就能找到彼此的思維,因為我們認同這種思維模式。找到一個姊妹如同找到我們自己。「那麼,你們是怎樣找到我的呢?」

  我們只做事,但從來不去想是怎樣做的。當時我們發現了一處明亮的熱源,那是一個網絡,但很奇怪,網絡成員一直在變換。與我們不一樣的是,在網絡的中心只有一個普通成員――那就是你,但具有非凡的強光。你聚焦於網絡之中,對其他人發號施令。對內,你聚焦於你的計算機遊戲;對外,你超越一切聚焦我們、搜尋我們。「我不是在搜尋你們,而是在研究你們。」他在太空戰鬥學校觀看過每一部錄像片,力圖明白蟲族的思維方式,「我是在想像你們的模樣。」

  我們這樣說吧,你搜尋我們、想像我們的模樣,那就是我們彼此搜尋的方式。所以,你是在召喚我們。「就這些?」

  不,不。你是如此的奇特,我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也無法讀懂你身上的任何東西。你的幻影如此有限,你的念頭轉換太快,一次只能想一件事;而且,你周圍的網絡也一直變換太快,每個成員與你的連接時緊時鬆,有時轉換很迅速……

  他弄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他與什麼網絡連接在一起呢?

  就是其他戰士,還有你的計算機。「我沒有與他們連接。他們不過是我的戰士而已。」

  那你怎麼認為我們是連接在一起的呢?你看見任何電線了嗎?

  「但人類是個體,與你們的工蟲不一樣。」

  有許許多多蟲族女王、工蟲變來變去,的確令人眼花繚亂。在那個恐怖的時代,是什麼惡魔消滅了我們的殖民地戰艦呢?是什麼怪物呢?你是如此的奇特,我們無法想像你的模樣。只有在你搜尋我們的時候,我們才感覺到你的存在。

  無濟於事。與超光速航行毫無關係。一切聽起來莫名其妙,一點也不像科學。格雷戈根本沒法用數學方式表達出來。

  是的,很對。我們做事不講科學,不講技術,沒有數字,也沒有思想。我們發現你,就像催生了一位新蟲族女王,就像開闢了一片新的蟲族領地。

  安德無法理解的是:與他的大腦建立安賽波聯繫怎麼會就像孵出一位新蟲族女王? 「給我解釋解釋吧。」

  我們不思考事情,只做事情。「但你們在做些什麼呢?」

  做我們一直在做的。「你們一直在做什麼呢?」

  安德,你是怎樣使你的陰莖充血以便進行性交呢?你是怎樣使你的胰腺分泌酶的呢?你是怎樣進入青春期的呢?你的眼睛是怎樣聚焦的呢?

  「那就回想你所做的事,並給我演示一下吧。」

  你是否記得,我們通過我們的眼睛向你演示時,你並不喜歡?

  這倒是真的。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她的蟲繭時,當時他還很年輕,她曾試過一兩次。他簡直無法應付,不知這是什麼意思。有一兩眼倒看得很清楚,但他卻感到迷惑、恐慌,可能還暈過去了。不過客觀地說,當時只有他一個人,無法確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們只好採取行動。」

  你跟普朗特一樣嗎?想去死?

  「不,我會叫你停下來的。以前我也沒被殺掉。」

  那麼,我們就試一試――第三種情況吧。溫和點的。我們會進行記憶,並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一點一點地給你看,這是為了保護你,為了安全起見。「好吧,試一試。」

  她沒有給他時間做準備,他馬上感到自己出現了多重視覺,不是許多鏡片中出現了同一景象,而是每一隻鏡片中出現了不同圖像:與多年前一樣,這使他頭暈目眩;但這次他的感覺要好些,一來是因為她做得不像以前那麼劇烈,二來是因為他現在對蟲族女王自身以及她所做的事情已經有所瞭解了。

  這許多不同的圖像就是每個工蟲正看到的東西,就仿佛每個工蟲是連接到同一個大腦上的一隻獨立的眼睛。安德不敢奢望立即弄叨白這麼多圖像的含義。

  我們將給你看一幅圖像,一幅有關的圖像。

  大多數圖像立即消失了,其餘圖像被一幅一幅地挑選出來。他設想,她對工蟲一定有一些組織原則。她可以忽略不屬￿蟲族女王形成過程的那些圖像。然後,為了安德的緣故,她選出屬￿此過程的圖像。這個難度要大一些,因為平時她挑選圖像可以通過分派任務給眾工蟲,而不是通過工蟲個體。最後,她給他顯示了一幅主要圖像,而他也可避開周圍圖像的閃爍,聚焦這幅主要圖像。

  一個蟲族女王正被孵化出來。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為了向他解釋什麼,也給他顯示過這幅精心編排的圖像。而眼下,這是一幅未經處理、未經仔細編排的圖像,所以清晰度下降了,顯得模湖、分散,但卻很真實。這是記憶,而非藝術。

  你看見了我們具有的蟲族女王軀殼吧。我們知道她是一個蟲族女王,因為她還是幼蟲時就開始伸手抓工蟲。「所以,你可以跟她交談?」

  她還很蠢,與工蟲一樣。「她要到結繭時才有智力嗎?」

  不。與你的大腦一樣,她有自己的記憶思維。不過,現在還是空白的。「因此,你就必須教她囉。」

  教有什麼用處?這裡沒有思想者,只有找到的東西,只有結合體。「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那就停止觀看,停止思考吧。眼睛看是不起作用的。「如果一切取決於另一種感官,那你就不要再給我看什麼。眼睛對人類太重要了;如果我看見什麼,它們就會整理出清晰的語言。我認為,蟲族女王的形成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是怎麼回事?

  「我仍然在看東西。」

  你的大腦正在把東西變得可以看見。「那就解釋一下吧。幫我弄明白吧。」

  這是我們彼此感知的方式。我們在蟲族女王軀殼中尋找那個與工蟲聯繫的器官。這種器官工蟲們也有,但他們探求的目標是女王;一旦發現她,他們的探求行動就結束了。而女王永遠不會停止探求和召喚。「那麼你就找到她了?」

  我們知道她在哪裡。她具有蟲族女王的軀殼、召喚工蟲的器官和儲存記憶器官。「那你在尋找什麼呢?」

  我們的東西:結合體,讓一切產生意義的東西。「你是說有一些別的東西?除了女王軀殼之外的東西?」

  對,當然如此。女王只是一個軀殼,與工蟲一樣。你不知道這一點嗎?

  「不,我從來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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