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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她潛心傾聽,沉默良久。「不是某個無影無形的人,」他重複著,陷人了回憶之中,「這是對的。我看見了安德魯在我家的所作所為,看見他進門、傾聽、觀察和瞭解我們每一個人。他力圖發現我們的需要,然後予以滿足。他承擔了對其他人的責任,似乎並不在乎花去了他的多少精力。最後,儘管他沒能使希貝拉家庭變得正常,但給了我們安寧、自豪、個性和穩定。他娶了我母親,對她好,也愛我們大家。我們需要他的時候,他總是在場;我們不需要他的時候,他似乎也無所謂。他嚴格要求我們學會文明行為,但從來不把自己的觀點強加給我們。我認為,這比科學或政治重要得多,也比任何專業成就或你們能夠製造的東西重要得多。我當時想:要是我能組成一個好的家庭,要是我能學會用安德魯的方法對待自己的孩子,讓他們受用終身,那麼從長遠來看意義更大――這比我用大腦或雙手能夠做出的成就更為卓越。」

  「那麼你是一個職業父親噦?」華倫蒂說。「是一個為了養家糊口而在磚廠工作的父親,絕不僅僅是一個有孩子的普通磚工。琳妮也有同感。」

  「琳妮?」

  「就是我的妻子傑奎琳。她走過自己的路,但我們殊途同歸。為了獲得必要的社會地位,我們做必須做的事情,但我們是為了天倫之樂而活著,為了彼此而活著,為了孩子們而活著。這種生活永遠也不會使我名垂青史吧?」

  「你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的。」華倫蒂說。「這種生活讀起來枯燥,」奧爾拉多說,「但過起來卻不。」

  「那麼,你沒讓你遭受痛苦的兄弟姊妹知道的秘密就是:幸福。」

  「安寧、美好、愛情,還有一切偉大的抽象概念,也許我只能看見它們的表層,但能看見它們是密不可分的。」

  「你是從安德魯那裡學到的。他知道嗎?」

  「我想他知道,」奧爾拉多說,「你想知道我最大的秘密嗎?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只有我和他,或者我、琳妮和他在一起時,我叫他爸爸,他則叫我兒子。」

  華倫蒂不禁熱淚盈眶,仿佛一半為他而流,一半為自己而流。「安德總算也有孩子了。」她說。「我向他學會了怎樣做父親。我現在已是一個不錯的父親了。」

  華倫蒂的身體前傾。該言歸正傳了:「如果我們的努力不成功,那就意味著你將坐失真正美好的東西,比其他人失去的更多。」

  「我知道,」奧爾拉多說,「從長遠來看,我的選擇是自私的。我很幸福,卻不能做出什麼事,幫助拯救盧西塔尼亞星。」

  「不對,」華倫蒂說,「你只是還不知道罷了。」

  「我能做什麼呢?」

  「我們再談一會兒吧,看看能否找到眉目。勞諾,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現在你的傑奎琳應該停止在廚房裡面偷聽,出來加入我們的談話。」

  傑奎琳羞愧地走了出來,坐在丈夫的身邊。華倫蒂喜歡他們牽手的方式。這提醒她,在有了這麼多孩子後,自己還是該和雅各特牽牽手,這曾給她帶來很愉悅的感覺。「勞諾,」她說,「安德魯告訴我,你小時候是希貝拉家裡最聰明的孩子,你曾跟他談起最玄不可及的哲學。勞諾,我的過繼侄子,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最玄妙的哲學。你的大腦從小就無拘無束嗎?你還在進行深刻的思索嗎?」

  「我有自己的想法,」奧爾拉多說,「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它們。」

  「勞諾,我們正在對超光速飛行課題進行攻關。我們正力圖發現一種計算機實體的靈魂,也試圖改造一種具有自衛能力的人造病毒。我們還研究魔術和奇跡。因此,如果你能談談你對與生命和現實的本質有關的見解,我會很高興的。」

  「我甚至不知道安德魯說了些什麼,」奧爾拉多說,「我放棄了研究物理學,我……」

  「如果我想學習,我就會看書。因此,讓我用我們告訴道星上的一位中國女僕的方式跟你說吧:讓我知道你的思想了我自己就會判斷什麼有用、什麼沒用。」

  「怎麼會呢?你也不是物理學家。」

  華倫蒂走到靜靜地擺放在屋子一角的計算機旁:「我可以打開嗎?」

  「Poisnao(當然可以)。」他用葡萄牙語說。「計算機一開,簡就會跟我們在一起。」

  「安德專用的程序。」

  「我們正力圖對這個計算機實體的靈魂進行定位。」

  「啊,」他說,「也許你該告訴我些事情。」

  「我已經知道我所知道的事情。因此,你開始說吧,說說你小時候的想法,還有這些想法後來怎麼啦。」

  從米羅走進房間的那一刻起,科尤拉就擺出一副好鬥的架勢。「不用費心了。」她說。「什麼不用費心?」

  「不用費心跟我說我對人類或家庭的責任。順便說一句,這是兩個獨立的、互不搭界的的群體。」

  「難道那是我來的目的?」米羅問。「埃拉派你來說服我,要我告訴她如何閹割德斯科拉達病毒。」

  米羅想來點幽默:「我可不是生物學家。那可能嗎?」

  「不用裝腔作勢,」科尤拉說,「女口果切斷這些病毒相互之間傳遞信息的能力,就如同切斷它們的舌頭、它們的記憶和使它們變得聰慧的一切因素。如果她想瞭解這種東西,她可以研究我以前研究過的東西。我費了五年的工夫才得出這個結論。」

  「可有一支艦隊要來。」

  「那麼你是一位使者噦。」

  「德斯科拉達病毒可以領悟到如何……」

  她打斷他,替他把話說完:「躲避我們對付它們的戰略,對吧?」

  米羅感到苦惱,但他已習慣於別人嫌他笨嘴拙舌而打斷他。至少,她已經猜出了他的用意所在。「每天,」他說,「埃拉都感到時間的壓力。」

  「那她就應該幫助我學會與病毒交流,說服它們別惹我們,訂一個條約,就像安德魯與豬族訂條約那樣。相反的是,她把我排斥在實驗室之外。那好,我們兩人都可以玩這個遊戲:她排斥我,我也排斥她。」

  「你在向豬族洩露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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