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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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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呢?」王母說。「不然的話,這種程序就必須是――有智慧的!」 「但無論如何它都必須是有智慧的。」王母說,「它必須能夠躲避任何會發現它的程序,它必須能夠在存儲空間裡來去無蹤,隱藏自己。如果它不能夠解讀程序,那它怎麼可能知道哪些程序它必須躲避呢?」 清照立刻想出好幾個理由,來解釋為什麼一個程序可能聰明得足以解讀程序,但卻沒有智慧理解人類語言。但是由於父親在場,應該由他來回答王母。於是,清照等待著。「如果存在這樣一個程序,」父親說,「它可能的確具有非凡的智慧。」 清照感到震驚。父親竟然認真對待王母的想法。仿佛王母的想法不是一個天真的孩子的想人非非似的。「它也許聰明得不僅能攔截信息,而且還發送信息。」接著父親搖了搖頭說,「不,信息是發自一個朋友的。一個真正的朋友,她講到誰也不知道的東西。是一則真正的信息。」 「你接到的是什麼信息,父親?」 「是從凱科·阿馬卡發來的。我和她從小青梅竹馬。她是一位科學家的女兒,這位科學家來自奧塔海蒂星,到這裡來研究地球生物遷徙到道星後頭兩個世紀裡所產生的基因漂變問題。後來,他們離開了――突然撤走了……」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是否要說下去。然後,他決定說,如果她留下來的話,說不定就成為你的母親了。」 清照一聽父親對她講這種事情,不禁心蕩神移,同時又怕得要死。父親從來沒有談到過自己的過去。現在卻說除了他那生下清照的夫人外,他還曾經愛過另一個女人。這個消息突如其來,令清照不知所措。「她被送到遙遠的地方去了。已經有三十年了。她離開後,我已經過了大半輩子。可是她在一年前才到達那裡。現在她發給我一則信息,解釋當年她父親被叫走的原因。對她來說,我們的分別只有一年。對她來說,我仍然是――」 「她的戀人。」王母說。 放肆!清照暗自想。可是,父親只是點了點頭。接著他轉向計算機,一頁頁地翻顯示屏幕上的數據。「她的父親偶然在移居到道星的最重要的地球生物身上發現了基因差異。」 「大米嗎?」王母問。 清照笑道:「不對,王母。我們就是這個星球上從地球移居過來的最重要的生物。」 王母顯得窘迫。清照拍了拍她的肩膀。應該這樣一一父親鼓勵王母到了縱容的地步,使她不知天高地厚,因此不時需要稍微提醒她,別忘乎所以。不能讓這位姑娘夢想自己在智力上堪與真人媲美,否則的話,自己的生活將會充滿失望,而不是滿足。「他在一些道星人身上發現了一種一致的、可以遺傳的基因差異。可是當他報告這個情況的時候,卻立即被調走了。」 「這個情況是她離開前告訴您的嗎?」清照問。「你是說凱科嗎?她不知道。當時她還年幼無知,那個年紀的孩子,大多數父母是不會讓他們承受大人的事情的。就你這個年紀。」 清照一聽這話的弦外之音,頓時再次渾身戰慄,又是激動又是恐懼。清照的父親曾經愛過和她一樣年紀的女人,因此在父親的眼裡,清照已經長大,可以出嫁了。她內心在叫喊:您不能把我送到另一個男人的家裡呀。然而,她心靈的另一部分卻渴望知道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奧秘。這兩種情感都隱藏在她的內心深處;她要對父親盡到女兒的孝道,絕不分心。 父親指明屏幕上的一個文本,清照讀了起來。「然而,在旅途上她的父親告訴了她,因為他對整個情況感到十分不安。這是可以想像的――他的生涯就這樣給中斷了。不過,一年前父女倆到達烏加特星後,父親一頭紮進工作,女兒埋頭讀書,儘量不想這件事。幾天前,她父親才偶然看到一份很老的報告,報告介紹的是道星早期一支醫療隊的故事,這支醫療隊也是突然被流放走了。於是,他就著手把情況整理出來,並且透露給女兒,而女兒不顧父親的囑咐,發給了我今天收到的這則信息。」 「最早那支醫療隊研究的是OCD。」她說。「不對,清照。他們研究的是一種行為,看上去像OCD,但卻不可能是OCD,因為缺乏OCD的基因標誌,而且症狀對專門治療OCD的藥物不發生反應。」 清照竭力回憶她對OCD的瞭解。OCD使人們的行為不知不覺地像真人。她還記得,當年研究人員第一次發現她淨手,便在測試她之前,給她服藥,看她的淨手習慣是否會消失。「當時他們在研究真人。」她說,「試圖發現我們淨化儀式的生物原因。」這個想法太令人作嘔,她難以啟齒。「是的。」父親說,「所以他們被送走了。」 「我覺得,算他們僥倖,活著逃了出去。如果人民聽到如此褻瀆神明的話……」 「那是發生在我們早期歷史上的事情了,清照。」父親說,「當時人們還不完全知道真人――與神交流。凱科父親的情況怎麼樣?他沒有研究OCD。他在研究基因漂移。而且他發現了在某些人的基因中,存在一種非常具體的、可以遺傳的變異。這種變異必定存在于父母一方的基因裡,不被來自父母另一方的居支配地位的基因所壓倒。如果這種變異來自父母雙方,就很強大,而且他所取樣的真人每一個都至少有一個這樣的基因拷貝。」 清照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但她卻拒絕接受:「這是謊言。」她說,「它企圖使我們懷疑神。」 「清照,我理解你的感受。當我最初意識到凱科告訴我的意思時,我發出了內心的叫喊。我以為自己是在絕望地慘叫。但隨即我意識到那是獲得自由的歡呼。」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大驚失色。「不,你明白。」父親說,「否則的話,你就不會害怕。清照,那些人被送走,是因為有人不想讓那些科學家發現他們自己即將發現的東西。因此,無論是誰送他們走的,都一定知道他們將要發現的是什麼。只有議會――反正是議會的人――有權力流放那些科學家和他們的家屬。究竟有什麼需要隱瞞呢?那就是,我們這些真人壓根兒沒有聽見神的聲音。我們的基因被改變了。我們被創造為另類人,但對事實真相我們卻給蒙在鼓裡。清照,議會知道神對我們顯靈――雖然他們假裝不知道,但是這對他們並不是什麼秘密。議會中有人知道這個情況,卻讓我們繼續做這些羞辱人的可怕事情――我能想到的惟一理由是他們想永遠控制我們,永遠使我們處於弱勢狀態。在我看來――凱科也是這樣看的――真人是道星人中最聰明的人,這絕不是偶然的。我們被創造成一個新的人類亞種,具有更高級的智慧。由於我們這麼聰明,為了防止我們對他們控制我們構成威脅,他們還在我們身上嫁接了OCD變體,並且還可能植人了神向我們顯靈的意識,或者讓我們繼續相信,最後自己得出這種解釋。這真是彌天大罪呀,因為如果我們瞭解到是生理原因,而不相信是神的造化,那麼我們也許會應用我們的智慧去克服我們身上的OCD變體,從而獲得解放。我們是這裡的奴隸!議會是我們最可怕的敵人,是我們的主人,是我們的欺騙者,難道我還要出手幫助議會嗎?我要說,如果議會有一個強大的敵人――他或者她――控制了我們對安賽波的使用,我們應該感到高興才是!讓敵人毀滅議會吧!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獲得自由!」 「不!」清照尖叫起來,「是神!」 「是遺傳性的大腦缺陷。」父親堅持說,「清照,我們不是真人,我們是跛腳天才。他們對待我們像對待關在籠子裡的鳥,拔掉我們的翅膀,我們只能為他們歌唱,卻無法飛翔。」父親哭泣起來,憤怒地哭起來,「他們對我們的所作所為,木已成舟,不能改變了。但有老天作證,我們可以停止對他們以德報怨。我絕不會動用一根指頭將駛往盧西塔尼亞的艦隊交還給他們。如果這位德摩斯梯尼有能力打破議會的權力壟斷,那將是所有星球的福音!」 「父親,不,請別這樣。聽我講吧!」清照叫道。她對父親的話又是焦急,又是恐懼,連說話都困難了,「難道您不明白嗎?我們身上的這個基因差異――是神的聲音在我們生命中的偽裝。這樣,道星之外的人就仍然享有不信仰的自由。這是幾個月前您親口告訴我的呀――神只在偽裝下行動。」 父親凝視著她,直喘粗氣。「神的確向我們顯靈。即使神想讓其他人認為神向我們顯靈,其他人也僅僅是實現神使我們成為真人的意志。」 父親閉上眼睛,眼眶裡擠出最後一滴淚珠。「父親,議會擁有神賦予的權威。」清照說,「因此神為什麼不應該讓他們創造一群具有超常智慧――也能夠得到天啟的人呢?父親,您怎麼讓自己的思想受到蒙蔽,看不見這裡面的神之手呢?」 父親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你所說的,聽起來就好像我一生所相信的一切,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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