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安德的影子 | 上頁 下頁 |
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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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鍛煉起來。教練員在一旁指點,誰的練法沒達到要求的強度,誰又練過火了,會很快疲乏。 鍛煉完畢,到了吃飯時間。只有他們在這個時間來到餐廳——因為第一天來的新兵時間表與別人不同步。飯菜很好,而且居然有那麼多。豆子聽到幾個孩子抱怨食物太少時,差點兒驚訝得暈過去。這完全是一次筵席!豆子放開肚皮都吃不完眼前這麼多好東西。抱怨的學員從廚師那裡得知,食物是根據每個人的需要單獨設定的——他們在餐廳前的識別器上掃描掌紋時,電腦就計算出了每人所需的食物分量。 所以,不在識別器上掃描掌紋就吃不到東西。弄清這點也許很有用。 過了一會兒,豆子知道自己的身高在這裡很顯眼,會引起各個部門的特別留意。他放回只吃了一半的食物時,一個機器人用盡職盡責的營養學家的口吻提醒他:「這是你第一天來這裡用餐,所以我們沒有作嚴格要求。但你的食物分量是按你的身體需要科學制訂的,以後你必須吃完分發給你的所有食物。」 豆子看著它,一句話都沒說。他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如果訓練使他更饑餓,那他會再多吃幾口。但倘若他們老想把他的肚子填得滿滿當當的,那可沒門兒。簡單的辦法是把吃不下的食物分給那些抱怨吃不夠的同學。他們會高高興興接受的,這樣豆子只要吃到身體感受恰到好處時就行了。有一段時間,卡蘿塔修女強迫他吃了過多的食物,結果他感到不舒服,成天睡不著、醒不了的。後來他堅持按身體的感覺吃東西,讓自己的胃口來做出決定,這樣才能保持大腦和身體的靈活敏捷。 迪馬克站在幾個吃完飯的學員身後說:「如果你們覺得認識回宿舍的路,就可以自己回去了。如果拿不准,就待在這裡,等大家都吃完了,我再帶你們回去。」 豆子和另外幾個先吃完的孩子來到走廊裡時,走廊裡空蕩蕩的。那幾個孩子把手按到牆上的識別器上,他們的「綠褐綠」標誌燈亮了起來。豆子站在那裡看著他們按標誌燈指出的方向離開。一個孩子掉過頭問:「你不和我們一道走嗎?」豆子沒回答。沒啥好說的。很顯然,他站著不動,就是表明不和他們一道走。真是個愚蠢的問題。問他話的孩子見他不作聲,轉頭沿走廊向他們的宿舍跑去。 豆子選擇了另一條通道。這裡的牆上沒有指示燈。他知道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探險機會了。萬一他在哪個禁止進入的區域被人抓住,他可以聲稱自己迷路了,不會有人懷疑的。 他身前和身後的通道一樣,都是向上傾斜的。從他眼中看出去,自己總是在走上坡路,而往回看,就會發現如果往回走的話,仍然是上坡路。這種感覺很怪。不過迪馬克曾經解釋過,空間站是個在太空中旋轉著的巨型轉盤,以自轉產生的離心力代替地球上的重力。這就意味著每一層的主通道都是一個巨大的封閉圓環,所以只要不停地向前走,最終必然能夠回到起點。 新兵宿舍和餐廳位於同一層,那些大孩子的住處肯定不在這層,豆子注意到從餐廳出來的一路上,只有教室和一些沒有標記的門,這些門口的識別器安裝位置比較高,很顯然是要避免小孩子隨便亂摸。別的孩子踮起腳也許能摸到,但豆子就是跳起來也夠不著。這倒是個小事。反正這些識別器不可能對任何孩子的掌紋起反應,倒是可能把大人招引來,發現有孩子正企圖進入不該他們進入的房間。 憑著長期養成的習慣——或者說是本能——豆子把這些屏障只看成是暫時的障礙。在鹿特丹時,他可是個翻牆越戶的老手。儘管個子矮,但他總能想出法子,到達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如果他想到門的那一頭去,光憑那些門是阻止不了他的。雖然他現在不清楚該怎麼做,但他毫不懷疑自己將來能找到進去的辦法。因此他一點也不在意,他只顧把這些情報儲存在腦子裡,等以後或許能派上用場。 每隔幾米,就會出現一根通向下層的立柱,或者一條通向上層的梯子。滑下健身房以前,他必須先掃描掌紋。但看上去大多數立柱和梯子前並沒有安裝識別器。這就比較合理了。這些立柱和梯子僅僅是為了讓你能在上下層地板之間通行——嗯,這裡的人不管這叫地板,他們管這叫甲板,這裡是國際聯合艦隊,一切都按太空船那一套來做假定——既然只有一根立柱通向健身房,就說明他們需要控制那個入口,以免有人不在約定的時間來鍛煉,造成擁擠。想通這一點,豆子就不在這事上多費腦筋了。他爬上一條梯子。 這層一定是大孩子們的宿舍。門和門之間的距離更寬,門上都印有徽章。徽章的底色用的是一些制服的顏色——無疑與每隊的道路識別標誌色彩一致,雖然他懷疑那些大孩子是不是還需要通過按識別器來尋找回宿舍的路——底色上的圖案是各種動物的輪廓。 再上去一層,有更多宿舍、更多教室。一間宿舍能容納多少孩子?這地方比他想像中大得多。 一陣柔和的鈴聲響過。幾扇門轉眼間滑了開來,孩子們紛紛擁進走廊。下課了。 開始,豆子覺得混在大孩子們中間比較安全,因為他在鹿特丹就是這樣做的:消失在人潮中。但這一套放到這兒來根本沒用。這可不是各忙其事的亂哄哄的人群。這些人雖是孩子,卻接受過軍事訓練,他們清楚每個人該待的位置。豆子,新兵制服,顯然是不該在這裡現身的人,他幾乎立刻就被兩個大孩子攔住了。 「你不是這一層的。」一個說。馬上就湊過來幾個看熱鬧的孩子,他們幸災樂禍地看著豆子,像看一隻孤零零站在街頭、被暴雨澆得透濕的落湯雞。 「瞧瞧這傢伙的身子骨。」 「可憐的孩子,剛好夠得著聞到別人的屁股,嗯哼?」 「哇啊!」 「你走錯地方了,新兵伢子。」 豆子一言不發,但是誰對他說話他就盯著誰。 「你的標誌色是什麼?」一個女孩子問道。 豆子沒有回答。最好的藉口也許就是忘記了,所以他裝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 「來了個小人兒,讓他昂著頭從我的褲襠下面走過去都碰不到我的——」 「喂,住口。丁克,安德剛來時你也這麼說過他——」 「是啊,安德,我是說過他。」 「你不覺得他們之間有相似之——」 「安德才來時也像他這麼矮嗎?」 「——你是說,他是又一個安德?」 「對啊,我看這小傢伙也能不放一槍就拿到最高分。」 「那可不是安德的錯,是邦佐不許他開槍。」 「只不過憑運氣罷了。我要說的是——」 「他們是在討論這個小東西麼?這個像安德?最高分?」 「讓他回新兵那層去吧。」 「跟我來。」女孩子說,她握住豆子的手。 豆子可憐巴巴地跟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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