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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卡蘿塔修女聳聳肩。「正因為你從不犯錯,我才害怕你犯下你生命中的第一個錯誤。」她說這話時用的是一種諷刺的語調。

  「如我所言,從這個帕勃羅·德·諾切斯身上什麼也打聽不到。他只是個喜好嫖妓的移民。荷蘭現在歸入了國際聯盟區域,吸引了不少這種沒用的東西到這裡來鬼混。」

  卡蘿塔修女耐著性子聽警官說這番「如我所言」的演講。但當他說到這個男人是個「沒用的東西」時,她忍不住說話了:「他曾把一個嬰兒帶回家餵養照顧。」

  警官擺擺手,提出異議:「難道我們想讓大街上多出一個流浪兒來嗎?那些流浪兒都是這號人瞎搞弄出來的。」

  「並不是什麼都沒打聽到。」卡蘿塔修女說,「你從他那里弄清楚了那孩子被發現的地方。」

  「但找不到當時租用那幢建築的人了。那個公司的名字根本沒做過任何登記。什麼線索都沒留下,沒法子找到他們。」

  「什麼都沒留下也能說明一些問題。」卡蘿塔修女說,「我給你說過,有人在那個地方養過不少小孩子,後來匆匆關閉了那個地方,帶走所有的孩子,只有一個逃了出來。你還說那個公司用了假名無法追蹤。那麼好,針對他們這些做法,你現在憑你的經驗判斷一下,他們在那個建築裡會幹些什麼?」

  警官聳聳肩。「當然,很明顯是個器官工場。」

  卡蘿塔修女鼻子一酸,眼裡噙著淚水。「只有這一種可能嗎?」

  「不少有錢人家的嬰兒生下來就有缺陷。」警官說,「所以買賣嬰幼兒器官的地下黑市十分猖獗。無論何時何地,我們一旦發現器官工場就會將其查封。也許我們的同事當時正在偵查這個器官工場,他們就聞風而逃停止了買賣。不過這一家的確比較奇怪,事實上我們後來進去搜查時,根本沒發現任何跟器官工場有關的東西。所以也說不定他們突然關閉工場是另有原因。就這些,沒別的了。」

  卡蘿塔修女認真地聽著,警官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發現的這些線索有多重要。她問道:「那些嬰兒是從哪裡找來的呢?」

  警官茫然地看著她,好像覺得她問的是一個怎麼生孩子的問題。

  「器官工場,」她說,「到哪裡去找孩子呢?」

  警官聳聳肩。「找那些孩子懷久了想墮胎的唄。向診所付點黑錢,做點兒安排就行,諸如此類。」

  「這是唯一的來源嗎?」

  「唔,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還有從醫院偷來的孩子?我想不會有那麼多,醫院的安全系統不至於讓大量嬰兒被拐走吧。被窮人賣掉的孩子?常能聽到這種事,是的。有些原本有八個小孩的窮難民,過兩年就只剩下六個了。他們哭著說那些孩子死了,但提供不出任何證據。你什麼也別想查到。」

  「我所以追問這個問題是因為,」卡蘿塔修女說,「這孩子非比尋常,與眾不同。」

  「長三隻胳膊嗎?」警官問。

  「才華出眾,是個天才,特別早熟。他從那地方逃掉的時候還不到一歲,還不會走路呢。」

  警官愣愣地想了一會兒才說:「他爬著逃走的?」

  「他藏在廁所的水箱裡。」

  「他一歲不到就能搬起水箱蓋子來?」

  「他說掀動它非常艱難。」

  「唔,那也許是用廉價塑料做的,肯定不會是陶瓷的。你知道那些管件標準是怎樣一回事。」

  「瞧,你現在明白了,我為什麼要查清這孩子的身世。有一對父母創造了一個奇跡。」

  警官聳聳肩。「有的孩子天生聰明。」

  「但總有些遺傳的因素在裡面,警官。這樣一個孩子一定會有……不平常的雙親。他的父母很可能十分著名,因為他們一定有傑出的智慧。」

  「也許吧,但也許不呢。」警官說,「我的意思是,難民中也可能有些別具天賦的人,但他們的生活卻糟得要死。為了救活一個孩子,也許他們不得不賣掉另一個。這也得算作聰明吧。總之你排除不了這孩子的父母是難民的可能性。」

  「我也認為有這種可能。」卡蘿塔修女說。

  「這些就是能向你提供的全部信息了。這個帕勃羅·德·諾切斯什麼都不知道。他連自己從西班牙哪個城市來的都差點兒沒說清楚。」

  「他那時還醉著呢。」卡蘿塔修女說。

  「等他酒醒了,我們再問問他。」警官說,「如果我們瞭解到更多的情況,會馬上通知你的。在此之前,你只好根據我剛剛告訴你的那些情況去做工作了。」

  「我已經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卡蘿塔修女說,「你提供的情況已經足以讓我知道這孩子是一個真正的奇跡,是上帝一直在佑護他,要讓他去實現一個崇高的目的。」

  「我可不是天主教徒。」警官咕噥道。

  「但上帝同樣愛你。」卡蘿塔修女愉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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