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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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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你站到他那邊去了?教會向死者代言人讓路?我們是不是應該拆掉教堂,用教堂的磚瓦造一座露天劇場,埋葬死者之前先讓代言人對他們大放一通厥詞?」 主教輕聲道:「我是你的主教,伊斯特萬,在這個星球上主教代表耶穌基督,對我說話應該表現出對這個職位應有的敬重。」 金氣呼呼地站在那兒,一聲不吭。 「我的看法是,如果代言人沒有把這些事情公開宣佈出來,可能會更好些。有些事最好私下知會有關人士,我們也就不會當著眾人的面承受這種衝擊了。所以我們才有懺悔的制度,使我們在與自己的罪孽鬥爭時可以避開世人的眼睛。但你也要看到,伊斯特萬,代言人雖然說出來了,但那些事的確是真的。對嗎?」 「對。」 「伊斯特萬,現在我們想想看,今天之前,你愛你的母親嗎?」 「是的。」 「這位母親,在獲得你敬愛的時候,已經犯下通姦的罪過了?」 「上萬次了。」 「我想還不至於。但你剛才告訴我你愛她,雖然她已經犯下了通姦的罪過。現在的她與昨晚的她難道不是同一個人嗎?昨天與今天之間她並沒有變成另外一個人。也許,發生改變的是你自己?」 「昨天的她是個謊言。」 「因為羞愧,她沒有把自己的罪過告訴自己的孩子,但她愛你,撫育你,教導你,難道這些也是——」 「她才沒怎麼撫育我呢。」 「如果她來教堂懺悔,獲得了天主的寬恕,那她根本沒有必要告訴你了。你到死都不會知道。那種情況下,她沒有欺騙,因為她已經獲得了寬恕。她不再是一個通姦者了。承認事實吧,伊斯特萬,你的憤怒不是因為她的罪過,而是因為你試圖在全城人面前替她辯護,等真相大白時,你覺得自己丟了醜。」 「你把我說得像個傻瓜。」 「沒有人覺得你是個傻瓜,大家都把你看成一個忠心耿耿的兒子。但現在,如果你想成為天主真正的信徒,你就應該原諒她,讓她明白,你現在比過去更加愛她,因為現在你知道了她所承受的痛苦。」主教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門,「我現在要在這裡開一個會。請你到里間去,祈禱上帝寬恕你那顆不願予人寬恕的心吧。」 金看上去不再怒氣衝衝,而是可憐巴巴的,他走進主教辦公桌後的帷幕裡。 主教的秘書打開門,請死者代言人進來。主教沒有起身迎接。他吃驚地看到,代言人屈膝跪下,向他垂首致意。天主教徒只在公開場合向主教致意時才行這種大禮。佩雷格裡諾想不出代言人這麼做有什麼意圖。但那個人就跪在那兒,等著。主教只好起身走到他身邊,伸出戴著主教戒指的手給他吻。可代言人仍舊跪著,佩雷格裡諾終於開口道:「我賜福於你,我的孩子,不過我不知道你這麼謙恭是不是有意嘲弄。」 代言人仍然低著頭道:「我一點也沒有嘲弄的意思。」他抬起頭來,望著佩雷格裡諾。「我父親過去就是個天主教徒。為了避免麻煩,他假裝自己不是。為了這種對信仰的不堅定,他始終沒有原諒自己。」 「你受過洗嗎?」 「我姐姐說我受過洗禮,出生後不久父親便為我施了洗禮。我母親是個新教教徒,反對洗禮,他們還為這個吵過一架。」主教伸手扶起代言人。代言人笑了一下,「請想想看。一個不敢公開的天主教徒和一個背教的摩門教徒吵得不可開交——為了他們公開宣稱不再相信的宗教的某個儀式。」 佩雷格裡諾有點懷疑,代言人竟是天主教徒,說不定這是做出來的姿態。「我還以為,」主教說,「你們代言人在……怎麼說呢,在宣誓從事這一職業時,就要放棄其他所有宗教信仰呢。」 「我不知道其他代言人是怎麼做的,我想不會有什麼規定吧——至少在我成為代言人時沒有這種規定。」 佩雷格裡諾主教知道死者代言人是不該撒謊的,但他的話明顯是個藉口。「代言人安德魯,在上百個人類世界中,沒有哪個世界的天主教徒需要隱瞞自己的信仰,這種情況已經延續三千年了。這是星際飛行給我們帶來的一個重大好處,使地球不再受到人口方面的限制。你不會告訴我你的父親生活在三千年前的地球上吧。」 「我告訴你的是,我父親鄭重地給我施了洗禮。正是為了他,我做了他一生中從來沒有機會做的事,正是為了他我才會在一位主教面前跪下,接受他的祝福。」 「但我祝福的人是你呀。」你還在回避我的問題。這就暗示著,我的推測,即你父親生活在三千年前的地球上,是正確的。但這個問題你不願意多說。堂·克裡斯托說過,你這個人完全不是你外表所顯示的那副樣子。 「很好啊。」代言人說,「我比我父親更需要祝福。他已經去世了,而我面前的難題卻太多。」 「請坐。」代言人選了牆邊一張凳子坐下,主教坐在自己辦公桌後寬大的交椅上。「真希望你今天沒有代言。時間太不湊巧了。」 「沒想到議會會做這種事。」 「但米羅和歐安達觸犯法律的事你是知道的,波斯基娜告訴我了。」 「只是代言前幾個小時才發現。你們沒有立即把他們逮捕起來,我非常感謝。」 「這是俗世政府的事,跟我沒有關係。」主教輕描淡寫地說。但兩人都知道,如果他堅持,波斯基娜肯定會照辦,她會不顧代言人的請求將兩個人逮捕起來。「你的講話對大家打擊很大啊。」 「恐怕的確比過去的代言更傷人些。」 「這麼說——你的工作到此就結束了?撕開傷口之後,包紮的工作留給別人?」 「不是撕開傷口,佩雷格裡諾主教,是施行一次外科手術。如果事後我能做什麼幫助撫平創傷的話,我會做的。我會留下來,盡自己的力量幫忙。工作時我不會給患者打麻藥,但我會幫助他們殺菌消毒。」 「知道嗎?你應該當牧師。」 「家裡最小的兒子通常只有兩種選擇:當牧師,或者當軍人。我父母給我選了第二條路。」 「最小的兒子,而且你還有個姐姐。你又出生在法律禁止生育兩個以上孩子的時代,那時,除非特許,否則不能生第三個。大家稱這種第三個孩子為多餘的孩子。對嗎?」 「你的歷史知識真是淵博。」 「你當真出生於人類實現星際飛行之前的地球?」 「佩雷格裡諾主教,我們現在應該關注的是盧西塔尼亞的未來,而不是我這個顯然只有三十五歲的代言人的個人歷史。」 「盧西塔尼亞的未來是我關注的問題,代言人安德魯,不是你的。」 「你關注的是盧西塔尼亞上人類的未來,主教,我關心的還有坡奇尼奧。」 「行了,咱們就別比較誰關注的範圍更大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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