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死者代言人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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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上到處是玩足球的孩子。大多在顛球,看光憑雙腳和頭能讓球多長時間不落地。兩個小孩正在較量,較量方式有點嚇人。男孩盡力一腳,把球踢向三米外站著的小女孩。小女孩站著不動,咬牙承受皮球的衝撞,毫不退縮。接下來她又將球踢向男孩,男孩也一樣站著不動。一個小女孩負責撿球,每次球從受害者身上彈開,她就把球撿回來。 安德問一群男孩,知不知道娜溫妮阿的家在什麼地方。他們的回答一模一樣,聳聳肩,搖搖頭。如果他繼續追問,孩子們便從他身邊跑開。不久,大多數孩子離開了廣場。安德心想,不知主教是怎麼在大家面前誣衊他的。 只有那場較量還在繼續,熾烈程度絲毫不減。廣場上現在沒有剛才那麼多人了,安德這才發現這場較量還有第四位參加者,一個大約十二歲的男孩。從背後看,那孩子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可安德來到廣場中央後,他發現那個男孩的眼睛有點不對勁。過了一會兒他才看出,那是一雙人造眼。兩隻眼球都閃閃發亮,發出金屬般的光澤。安德知道這種眼睛的工作原理:只有一隻眼球負責看東西,但它可以拍下四重圖像,再分離信號傳回大腦,效果與兩隻眼睛一樣。另一隻眼球裡是動力裝置、控制電腦和操作界面。只要眼睛的主人願意,他可以將一幀幀圖像保存在記憶體中。保存數量是有限制的,大約只有十多億比特。較量的雙方顯然用他當裁判,如果產生了爭議,他可以用慢動作重放剛才的畫面,讓比賽雙方清楚地看見剛發生的一切。 皮球正中男孩襠部,痛得他臉皺成一團。但女孩不為所動。「他身子轉了一下,我看見了,他動了!」 「沒有!你胡說,我根本沒動過!」 「Reveja!Reveja!」孩子們剛才說的是斯塔克語,女孩這時卻說起了葡萄牙語。 裝著金屬眼睛的男孩不動聲色,抬起一隻手,讓爭執雙方安靜。「Mudou.」他下了斷語。他動了,安德心裡翻譯著。 「Sabia!」我早知道! 「你撒謊,奧爾拉多!」 裝金屬眼睛的孩子輕蔑地盯著他:「我從不撒謊。你想要的話,我可以把剛才的畫面下載給你。不過,我想我應該把畫面貼上網,讓大家都看看你是怎麼躲球的,接下來又撒謊說自己沒動。」 「Mentiroso! Filho de puta! Fode-bode!」 安德明白這些綽號的意思,但裝金屬眼睛的男孩泰然自若。 「Dá,」女孩子說,「Dê-me.」我贏了,東西給我。 男孩恨恨地摘下戒指,朝女孩腳邊一扔。「Viada!」他小聲罵了一句,轉身跑了。 「Poltrão!」女孩沖著他的背影叫道。孬種! 「ção!」男孩回罵一句,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這一次他罵的不是那女孩。她掉頭看看裝金屬眼睛的男孩,這句辱駡讓那孩子全身都僵直了。女孩飛快地移開視線,盯著腳下的地面。負責撿球的小女孩跑到男孩身旁,對他悄聲說了句什麼。他抬起頭來,這才注意到安德。 大點的女孩正在道歉:「Desculpa,Olhado,não queria que —」 「Não há problema,Michi.」不是你的錯。他沒有看她。 女孩還想說什麼,這時也發現了安德,於是不作聲了。 「Porque está olhando-nos?」男孩道。你看著我們幹什麼? 安德用一句問話回答了他。「Você é árbitro?」你是這兒的裁判?這句話也可以理解為,你是管這個地方的官員? 「De vez em quando.」有時候是。 安德換回斯塔克語。用葡萄牙語說起複雜句子來他沒多大把握。「那請你告訴我,裁判先生,由著生人自己找路,誰都不管他,這合適嗎?」 「生人?你是說生人、異鄉人,還是異族?」 「不,我的意思是不信教的外人。」 「O Senhor é descrente?」你是個沒信仰的人? 「Só descredo no incrível.」不相信不可相信的事物。 男孩咧開嘴笑了。「想去哪兒?代言人?」 「希貝拉家。」 那個小女孩挨近裝金屬眼睛的男孩。「哪個希貝拉?」 「守寡的那個。」 「我想我找得到。」男孩說。 「城裡每個人都找得到。」安德說,「問題是,你願帶我去嗎?」 「去那兒想做什麼?」 「我要問那家人一些問題,想從他們嘴裡聽到某些真實的故事。」 「那家人不知道什麼真實的故事。」 「撒謊也行,我可以接受。」 「那就來吧。」他走上大路,上面的草被修剪得很短。小姑娘在他耳邊悄聲嘀咕了一句什麼,他停下腳步,朝緊跟在後的安德轉過身來。 「科尤拉想知道你叫什麼。」 「安德魯,安德魯·維京。」 「她叫科尤拉。」 「你呢?」 「我叫奧爾拉多。」他拉起小女孩,把她背在背上,「全名叫勞諾·薩萊莫·希貝拉。」他笑著說,轉身大步向前走。 安德跟上去。 簡一直在聽,從他耳朵裡的植入式電腦裡對他道:「勞諾·薩萊莫·希貝拉,娜溫妮阿的第四個孩子。一次激光事故中失去了眼睛。十二歲。噢,對了,我發現了希貝拉這家人與其他盧西塔尼亞人的一個重大區別:他們願意違抗主教的旨意,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也注意到了一些情況,簡。」他不出聲地回答,「這個男孩喜歡捉弄我,還喜歡讓我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捉弄的。希望你別拿他當榜樣。」 米羅坐在山坡上,四周是茂密的樹叢,從米拉格雷的方向沒人能發現他,他從這兒卻能看見米拉格雷的許多地方,最高處的教堂和修會看得清清楚楚,北面一點的氣象臺也看得見,氣象臺下離圍欄不遠的凹陷處就是他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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