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安德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
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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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戰鬥拖得太長了,當它結束時,早餐時間已經過去了。渾身汗水、疲憊不堪的隊員正等在走廊上,安德望著他們說:「現在你們都知道了教官的用心。今天不訓練了,通通休息,該玩的去玩,該學習的去學習。」大夥兒確實累壞了,這可以從他們的回應上看出來。他們甚至沒有歡呼,連笑都不笑,只是無言地走回宿舍剝下急凍服。如果要大家繼續訓練的話,他們會服從命令,但他們已經耗盡了每一分精力,再說,沒有吃早餐就讓他們訓練未免太不公平。 安德很想立刻就去沖個澡,但他也累壞了。他還沒來得及脫下急凍服就躺在床上睡著了,好像只過了一小會兒,醒來時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本來還打算這個上午多學點蟲族戰術呢。剩下的時間只夠洗個澡,吃點東西,然後就該上課了。 他剝下了滿是汗臭的急凍服,感到一陣寒意,肌肉虛弱無力。不應該在白天睡覺的。我開始鬆懈,開始變得虛弱了。決不能讓這種情形發生在我身上。 於是他慢跑來到體育館,強迫自己連續進行了三次爬繩訓練,這才回到盥洗室洗澡。他沒想過有人會注意到他沒有在戰隊長食堂露面。當他在中午時分洗澡時,他的隊員正在狼吞虎嚥地吃著他們今天的第一頓飯,這時的他將徹底孤獨無援。 甚至有人走進盥洗室的腳步聲也沒有讓他警覺起來。當時安德正站在噴頭下,讓水流沖刷著他的頭和身體,幾乎沒有注意那些微弱的腳步聲。或許午餐結束了,他想。他又往身上抹了一遍肥皂。或許是什麼人結束訓練晚了。 或許都不是。他轉過身,發現有七個傢伙站在他面前,三三兩兩地靠在金屬水槽上或站在噴頭附近,正盯著他。邦佐站在最前,後面的傢伙臉上露出曖昧的笑容,仿佛自信的獵人在望著他走投無路的獵物。但邦佐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嘿。」安德說。 沒有人回答。 安德關上噴頭,身上依然打著肥皂,他伸手去拿毛巾。毛巾不見了。一個傢伙正拿著它。是伯納德。眼前的情景與史蒂生和彼得對付他時一模一樣,他們缺少的只是彼得陰險的微笑和史蒂生明顯的愚蠢。 安德意識到取走毛巾是他們的一個策略。沒有什麼比光著身子站在這裡更讓他感到軟弱。這正是他們希望造成的效果,讓他感到羞恥,然後擊垮他。他不能如他們所願。他告訴自己不能因為光著身子站在他們面前就軟弱下來。他站得筆直,面對著他們,雙手放在身側。他將視線集中在馬利德身上。 「走下一步。」安德說。 「這不是下棋。」伯納德說,「我們都討厭透了你,安德。你今天就會畢業,被開除了。」 安德沒有看伯納德。想要他命的人是邦佐,雖然他站在那兒一言不發。其他傢伙只是湊熱鬧,他們不敢亂來。邦佐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邦佐,」安德輕聲說,「你爸爸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邦佐身子僵硬了。 「如果看到現在的情形,他會很開心的。和一個光著身子在洗澡的孩子打鬥,而且他還比你小,而且你還帶了六個幫手。他會對你說,噢,這是我們的光榮。」 「沒有人要打你,」伯納德說,「我們只是來告訴你競賽必須公平。最好偶爾打輸一兩場。」 其餘孩子都笑了起來,但邦佐沒有笑,安德也一樣。 「做個自豪的孩子,邦佐。你可以回家告訴你爸爸說,是的,我打敗了安德·維京,他只有十歲大,而我已經十三歲了。而且我只帶了六個朋友做幫手,我們預先商量好了怎麼對付他,甚至在他單獨一人光著身子洗澡的時候動手——安德·維京實在太危險了,我們本該帶上兩百人來的。」 「閉上你的嘴,安德。」一個傢伙喊道。 「我們不是來聽這個小混蛋胡言亂語的。」另一個人說。 「你閉嘴。」馬利德說,「都給我閉嘴,站到一邊去。」他開始脫下制服。「光著身子,單獨一人。是嗎?安德,現在我們一樣了。我的年齡比你大,這我沒法控制。可真是個天才呀,知道怎麼對付我。」他轉向其他人,「看著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盥洗室不是很大,周圍都是金屬管道之類的突出物。戰鬥學校的建築物是一部分一部分地像發射低軌道衛星一樣,從地面發射到太空組裝而成的。房間四周安裝了污水回收裝置。設計非常緊湊,沒有浪費一絲空間。因此,打鬥中所能使用的戰術很明顯——將對方撞向那些突出物,直到對方受到足夠的傷害為止。 一見邦佐的姿勢,安德的心沉了下去。馬利德顯然也學過個人格鬥課程,而且可能比安德更精通格鬥技巧。他的步法靈活,身體強壯,而且充滿憤怒。他不會手軟的,他會朝我的腦袋打,安德想。他會盡一切可能傷害我的大腦。如果戰鬥持續下去,他就會取得勝利。他的力量足以壓倒我。想從這兒離開的話,我必須速戰速決,而且要讓他沒有反擊的機會。安德再次體會到上次踢打史蒂生時產生的那種眩暈的感覺。但這次被打的會是我,除非我能首先擊倒他。 安德向後退了幾步,向外轉動著噴頭的把手,讓噴頭噴出熱水。水蒸氣立即從地面升起。他繼續轉動著。 「我不會害怕熱水的。」邦佐說。他的聲音很溫和。 安德想要的不是熱水,他要的是熱量。他的身上仍然塗著肥皂,汗水粘在上面,讓他的皮膚比馬利德預料的更加光滑。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住手!」有那麼一會兒,安德以為是教官前來制止他們的打鬥,但進來的只是丁·米克。馬利德的朋友在門口攔住他,死死抓住他不放手。「住手,邦佐!」米克大喊,「別傷害他!」 「為什麼不呢?」邦佐問,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嗯,安德想,他喜歡別人知道是他在控制局面,擁有權力的是他。 「因為他是最出色的,這就是為什麼!還有誰能打敗蟲族?那才是最重要的,你這個笨蛋,別忘了蟲族!」 邦佐不笑了。這就是他最恨安德的地方,安德確實對其他人很重要,而對邦佐卻不然。你的話會害死我的,米克。邦佐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我能拯救世界。 教官去哪兒了?安德想。難道他們不知道這場打鬥中我們的第一次接觸很可能就是致命的嗎?這裡不像戰斗室,戰斗室沒有重力,不會造成嚴重損傷。而這裡是有重力的,而且地板和牆壁都由堅硬的金屬製成。現在不制止的話就來不及了。 「動他一下,你就是幫蟲族的忙!」米克大喊,「傷了他你就是個該死的叛徒!」邦佐的人把米克的臉按在牆上,直到他說不出話來。 噴頭的水蒸氣讓整個房間變得朦朦朧朧,汗珠從安德的身上滴落下來。動手吧,趁身上的肥皂泡還沒有消失,趁身上仍然滑不溜秋,是主動出擊的時候了。 安德退後幾步,臉上假裝露出害怕的神情。「邦佐,不要傷害我,」他說,「求你了。」 這正是邦佐一心希望看到的情形,他希望他的權威得到認可。對其他人來說,只要安德求饒就足夠了;但對邦佐來說,這只表明他的勝利是肯定的。他飛起一腳,好像要踢出去,最後一刻卻變踢為跨,一躍上前。安德注意到了對手重心的變化,身體蹲得更低了。這樣對方抓他時更容易失去平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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