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安德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四六


  「非常好,至少我還有一個士兵能明白是怎麼回事。」安德可以看到其他的隊員的怨恨正在增長,他們變換著重心,互相交換著眼神,卻不朝豆子看。為什麼我要這麼做?讓一個孩子成為眾矢之的,這跟做好戰隊長的工作有什麼相干?他們從前就是這樣對我的,我為什麼還要對他這樣?安德很想收回剛才對豆子說的話,想告訴其他隊員,這個小傢伙比任何人更需要他們的幫助和友誼。但是當然,安德不能這麼做,至少在第一天不能這麼做。在第一天裡,甚至是他的錯誤也必須被掩飾成他天才計劃的一部分。

  安德用鉤子將身體移近牆壁,把一個孩子拉出來。「身體挺直。」他在半空中轉動那個孩子的身體,讓他的腳對著其他人。那孩子的身體還在繼續轉動時,安德凍住了他。其他學員大笑起來。「你能射中他身體的哪些部分?」安德問一個正好位於被冰凍學員腳下的男孩。

  「多半只能打中他的雙腳。」

  安德又問旁邊的男孩:「你呢?」

  「我能瞄準他的軀幹。」

  「你?」

  那個在下面稍遠處的學員回答說:「整個人。」

  「腳不是很大,提供不了多大保護。」安德推開那個冰凍的士兵。然後在他下面蜷起雙腿,就像跪在半空中一樣,他朝自己的腿部開了一槍。急凍服的褲腿立刻變硬,讓他的雙腿一直保持剛才那個姿勢。

  安德一扭身,以跪姿懸浮在隊員們上方。

  「你們看到了什麼?」他問。

  軀幹可見部分小多了,大家回答。

  安德從兩腿中間伸出槍來。「我看你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向正在自己下方的隊員開火。「阻止我!」他喝道,「開槍,凍住我!」

  他冰凍超過三分之一的隊員後,他們這才醒悟過來,開始向他射擊。安德拇指一撥他的鉤子,解凍了自己和其他隊員。「現在,」他說,「敵人的大門在什麼方向?」

  「下方!」

  「我們的攻擊姿勢是什麼?」

  大家七嘴八舌地爭論著,但豆子用行動代替了回答,他從牆上躍起,雙腿盤曲,筆直地朝著對面牆壁飛去,飛行過程中不停地從雙腿間射擊。

  安德有一陣兒想喝住豆子,教訓教訓他。但他沒有這樣做,制止了這種不太體面的衝動。為什麼我會對這個小男孩這麼生氣?「只有豆子一個人知道怎麼做嗎?」安德吼道。

  整個戰隊立即沖向對面的牆壁,在半空中保持跪姿,從兩腿之間射擊,用盡全力大聲吼叫著。或許會有一天,安德想,我會採取這種戰術——四十個狂吼的男孩猛衝過去,把敵人嚇個魂飛魄散。

  全體隊員都到達另一邊時,安德讓他們攻擊他,一起上。行啊,安德想,做得不賴。他們給了我一支未經訓練的隊伍,老兵也不出色,但至少他們不是不開竅的傻瓜,我可以和他們一起戰鬥。

  大家再次集合到一起,高興地互相說笑著。安德開始教授真正的要點。他讓他們保持跪姿,凍住自己的雙腿。「現在告訴我,戰鬥中腿腳有什麼用處?」

  沒什麼用處,幾個孩子回答說。

  「豆子,你怎麼看?」

  「推牆飛出去,用腿和腳最方便。」

  「正確。」

  其他孩子嘟噥起來,說離開牆壁是移動方式,不能算戰鬥。

  「沒有移動,哪兒來的戰鬥。」安德說。孩子們安靜了,也更恨豆子了。「可是現在,你們的腳像這樣被凍住了,能蹬牆反彈出去嗎?」

  沒有人敢回答,他們都怕答錯。「豆子?」

  「我沒試過,但如果面對牆壁,弓起腰——」

  「有對有錯。看著我,我現在背向牆壁,腿被凍住。因為我是跪姿,所以雙腳正對著牆壁。通常蹬牆彈出時,你們必須雙腿後蹬,這樣你們就會像一串豆子一樣彈出去,對嗎?」

  孩子中響起一片笑聲。

  「但現在我的腿被凍住了,我用同樣的力度,可以依靠臀部和大腿後挺的力量向前反彈,不過這個動作會把我的肩膀和雙腳向後甩,把胯部頂得向前運動。我現在放鬆一下身體,你們別急著彈出去。注意看我的動作。」

  安德的胯部向前反彈,帶動身體離開牆壁。轉眼間,他調整了姿勢,保持跪姿,腿朝下方,朝對面那堵牆沖了過去。他用膝蓋著地,背部觸牆反彈,然後子彈一樣向另一個方向飛去。「向我射擊!」安德大喊道。從平行方向經過遠處那群隊員時,他旋轉著身體,使他們無法用槍瞄準自己。

  接著,他解凍戰鬥服,用鉤子回到隊員們跟前。「這就是今天頭半小時裡我們要做的事。鍛煉你以前沒有留意過的肌肉,學著把腳部當作擋箭牌,控制身體的移動,這樣你就可以像我這樣旋轉。旋轉在距目標很近的地方沒什麼用處,但在遠處,對方很難在你旋轉時打傷你,因為距離較遠時,對方必須持續瞄準一個地方才能使射線擊中目標。如果你在旋轉的話,他們無法擊中同一個點。現在把自己凍住,開始練習!」

  「你不分配各人的移動路線嗎?」一個隊員問。

  「我不會替你們設好移動路線,我希望你們互相衝撞,並學會應付這種情況。除了進行戰術隊形訓練,我會有意讓你們撞擊。開始行動!」

  行動這個詞一說出,大家立刻沖了出去。

  訓練完後,安德最後一個走出門口,因為他得留下來幫學得慢的隊員開小灶。他們原來的教官都不錯,但許多學員畢竟剛從新兵隊出來,毫無經驗,同一時間做兩三件事情便不知如何是好。練習屈起凍住的雙腿時還行,也能在空中靈活移動,但要他們彈向一個方向,朝另一個方向射擊,旋轉兩周,在牆壁之間來回反彈,再朝著正確的方向射擊——這就超出他們的極限了。操練,操練,再操練,目前安德只能讓他們做這些訓練。戰術和隊形很重要,但如果隊員不知道怎麼在戰鬥中控制自己,再怎麼重要的戰術和隊形都毫無意義。

  他現在就必須讓他的戰隊作好參加戰鬥準備。他當戰隊長本來就太早,教官又改了規則,不讓他交換隊員,連一個一流的老兵都不給他。通常情況下會給新戰隊三個月時間訓練部隊,之後再參加戰鬥比賽。現在還會不會有這麼長的時間過渡,他沒有把握。

  至少在晚上,他有阿萊和沈幫他訓練新兵。

  走到通向戰斗室的走廊上時,安德發現小豆子出現在自己面前。豆子看上去很生氣。安德現在可不想有什麼麻煩事。

  「你好,豆子。」

  「你好,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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