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安德的影子 | 上頁 下頁
三三


  比恩立刻明白了。教官們「希望」學員們玩遊戲,他們知道,嚴格限制——但是不執行——是最好的鼓勵方式。遊戲——凱羅特修女有時就是用遊戲來分析比恩的。因此比恩總是讓它們變成同樣的遊戲:試著琢磨出凱羅特修女到底想要從我玩遊戲的方式中找到,或者找到了什麼她想知道的東西。

  這一次,雖然,比恩知道他在遊戲裡面做的任何事情都會告訴教官們一些他不希望他們知道的關於他的東西。所以他根本不會玩,除非他們強迫他。或許即使他們強迫他,他也不玩。這也是和凱羅特修女進行的同樣的對抗:這裡,他們無疑有真正的專家,比恩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去比他自己更瞭解他。

  迪馬克帶著他們參觀,給他們展示比恩已經基本都看到過的事情。其他的孩子象猴子一樣跑到了遊戲室。比恩沒有多看一眼他曾經爬過的通風口,雖然他覺得看那些大孩子們玩遊戲有一點浪費時間,但是實際上瞭解控制是如何進行的以及查證他的戰術是否可行也很重要。

  他們在健身房作了一陣子練習,在那裡比恩立刻開始進行鍛煉,針對他需要鍛煉的肌肉——單臂俯臥撐和引體向上最重要,雖然他們要給他找個凳子讓他站在上面他才能夠到最低的橫杆。沒有問題。很快他就可以跳起來夠到了。借助於他們提供的食物,他可以很快強壯起來。

  看起來他們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嚴格地堅決地包裝食物。從健身房出來,他們洗了個淋浴,然後就是晚餐時間了。比恩還不是太餓,他們在他的盤子上堆的食物,足夠喂飽他在鹿特丹全家的孩子。比恩立刻轉向幾個正在嗚嗚地抱怨著食物太少的孩子那裡,沒有徵求他們的許可就把他那裡多餘的食物刮到了他們的盤子裡面。當他們中的一個人想要對他說什麼的時候,比恩只是把手指豎在嘴唇上。他們咧嘴笑了笑作為回答。比恩最終還是得到了比他想要得到的更多的食物,但是當他歸還他的盤子的時候,上面已經被刮得乾乾淨淨的。營養學家會很高興。不過不知道守衛是否會把比恩把食物掉到地板上這件事情報告上去。

  自由活動時間到了。比恩回到遊戲室,希望今晚能夠實際見到著名的安德·維京。如果他在那裡的話,他無疑會成為一群仰慕者的焦點。但是在人群的中心,他看到的不過是聲望平平,極端自私,自以為是的領導者,那些需要帶著他的團體到處走動來維持這種領導錯覺的孩子。他們中不可能有安德·維京。而且比恩也不想問。

  於是,他用幾場遊戲來試試手。雖然每次當他失手一次,其他的孩子就會把他趕下去。這是一個有趣的社會法則。學生們知道那是個最小的,穿綠制服的新兵占了他的機會——但是一輪結束了,規則的保護也結束了。他們用粗暴地超出需要的動作推開他,意思很明白——你不能再玩這個遊戲,而讓我們乾等著。就向鹿特丹慈善廚房門口的取食的隊伍一樣——除了沒有其他的東西做賭注。

  那很有趣,原來不需要饑餓就能夠讓孩子們成為街道上的欺淩弱小者。欺淩弱小的行為一直存在于孩子們中間,不管賭注是什麼,他們都要表現出來,好象他們需要表現一樣。如果賭注是食物的話,失敗的孩子會死亡;如果賭注是遊戲的話,那麼欺淩弱小者不必猶豫,直接告訴他這個信息就可以了。做我想做的事情,為了這些事情付出代價。

  這些孩子都很聰明而且受過教育,顯然在人性上沒有顯著的區別。比恩原以為他們會有區別的。

  這些小區別並沒有讓比恩覺得這些孩子和街上的欺淩弱小者有什麼不同。他不訴苦,只是遵從他們的要求,注意究竟什麼人是欺淩弱小者。他根本沒有處罰他們或者躲避他們的興趣。他只是記住誰被他們選出來欺淩弱小,當他進入一個地方,這樣的信息是重要的。

  為一些事情鬧情緒是沒有用的。因為鬧情緒無助于生存。要注意的是學習所有東西,分析情況,選擇行動路線,然後是大膽的行動。知道、思考、選擇、行動,整個過程裡沒有「感覺」的位置。不是比恩沒有感覺。他不過是拒絕想到它們、談論它們、讓它們影響自己的決定。特別是當作出重要的決定的時候。

  「他比安德還要小。」

  又一次、再一次。比恩都聽煩了。

  「不要讓我在聽見你們討論那個小笨蛋,你這傢伙。」

  比恩一下子振作起來了。安德有一個敵人。比恩擔心他會被排斥,因為他被他們和一個排在榜首而既讓他們的羡慕又讓他們「憤怒」的人做比較。誰說的?比恩飄近到聲音飄過來的方位。同樣的聲音又出現了。他知道了:那個被別人稱為安德的男孩是一個小笨蛋。

  他的制服上有一個某種蜥蜴的側面圖案。他的袖子上還有一個三角形。他旁邊的別的男孩都沒有三角形。所有的重心在他身上。是一組人的統帥麼?

  比恩需要更多的信息。他用力拉站在他旁邊的男孩的袖子。

  「什麼事,」那個男孩感覺受到了騷擾。

  「那邊的那個男孩是誰啊?」比恩問。「有蜥蜴的那個團體的領導者。」

  「那是火蜥蜴,小東西。火蜥蜴『戰隊』,而且他是『指揮官』。」

  團體叫做戰隊。指揮官的階級是三角形。「他叫什麼名字?」

  「波讓·馬利德。就是他的屁眼都比你大。」那個男孩聳著肩離開比恩。

  這樣看,波讓·馬利德有足夠的膽量來宣稱他恨安德·維京,一個不是波讓戰隊的成員可以「輕視」他,對一個陌生人這麼說一點也不用擔心。知道這些很好。到現在為止,安德唯一的敵人是個卑鄙小人。

  但是——象波讓這麼卑鄙的人,是個指揮官。這說明不能受到所有人尊重的孩子也能夠成為一個指揮官。那麼他們在戰鬥學校中作為生活組成部分的戰鬥遊戲中,下達指令的判斷標準是什麼呢?

  簡單說,就是我要如何做才能被指定為指揮官呢?

  直到這時,比恩才意識到,他還有那樣一個目標。在戰鬥學校中,在他所在的新兵連裡,他有著最高的分數——但是他是年紀最小個頭也最小的,被他的教官有意識地同別人隔離開來,讓他成為別人憤恨的一個目標。不知何故,從所有這些事情,比恩已經明白了,這裡不會和鹿特丹一樣。

  他不準備僅僅遊走在邊緣來滿足自己的生存需要,他要融入其中,那才是真正重要的。越快越好,他要讓自己成為戰隊指揮官中的一員。

  阿契裡斯確立了統治,是因為他殘忍、好殺。體格較小並且沒有強大的盟友的聰明人,會是最有智慧的人。但是這裡,欺淩弱小的人只是推擠別人,說話粗魯而已。大人牢牢地控制了這裡,所以殘忍的事情不會盛行,至少在被委派和指揮的時候不會。那麼說智慧是有勝出的機會的。比恩不必始終生活在愚人的控制下。

  那就是比恩想要的麼?——那為什麼不試著幹呢,把它看作一個重要目標,一個開始沒有發現的重要目標——然後他要瞭解教官們是如何做相關的決定的。只基於課堂表現麼?比恩非常懷疑。國際艦隊裡面一定有比管理這所學校的人更聰明的。事實上他們讓每部小型電腦裡面都安裝了幻想遊戲,這可能就是他們用來詳細瞭解他們的個性特徵的手段了。個性特點,但是最後,比恩還是懷疑,性格不會比智力更重要的。在比恩的生存策略中——知道,思考,選擇,行動——智力只和頭三個有關係,唯一決定性的因素則是第二個。教官們知道這些。

  也許我「應該」玩那個遊戲,比恩想。

  接著他想:現在還不行。讓我看看如果不玩那個遊戲的話,會發生什麼事。

  同時他得到了另一個結論,他當時甚至不知道就是那個決定使他被人關注。他要與波讓·馬利德交談。

  波讓正在玩一個電腦遊戲,他是那種認為任何他料想不到的事情都是對他尊嚴的侮辱的那種人。這意味著比恩做他想做事情的時候,他不能象圍在馬利德旁邊的那些人一樣依靠奉承來接近馬利德,那些人在他在遊戲中出了愚蠢的錯誤時還在不停的奉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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