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安德的影子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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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說話了,」她說。 「不多,幾個詞。他太小了。我不能相信那麼小的孩子可以說話。他在『講話』!」 「他在那裡面呆了多久?」 帕伯聳聳肩,「渾身起皺象個老太太一樣,全身都是。很冷,我想,他肯定會死的。那裡的水不象游泳池那麼暖和。很冷,他整晚都在顫抖。」 「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居然『沒有』死掉,」凱羅特修女說。 帕伯微笑起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沒錯,」她回答。「但是那並不說明我們不能明白上帝『到底』怎麼創造奇跡。或者為什麼這麼做的。」 帕伯聳聳肩。「上帝做他的事情,我有我的工作和生活,我能成為最好的人。」 她緊握著他的手臂。「你找到了迷失的孩子,並且從那些試圖殺害他的人中間拯救了他。上帝知道你做了什麼,他會愛你的。」 帕伯什麼也沒有說,但是凱羅特修女能夠猜到他正在想什麼——太多的罪孽,有多少被他的善行洗刷了呢?他的罪孽被清洗的足夠麼,能不能把他從下地獄的邊緣拉出來呢? 「善行並不能洗刷掉罪孽,」凱羅特修女說。「但是一念的悔改能夠讓舞女成為聖人。」(原文是拉丁文,指舞女大利拉為耶穌用頭髮擦腳,而成為聖人的事情。只能意譯。) 帕伯聳聳肩。神學不是他的專長。 「你不用為自己做好事,」凱羅特修女說。「你做這些是因為上帝和你在一起。在那時候你就是他,你的手就是他的手,腳就是他的腳,眼睛就是他的眼睛,嘴唇就是他的嘴唇。」 「我想上帝應該是那個嬰兒。耶穌說過,如果你為小孩子做了什麼,你就是為我做了什麼。」 凱羅特修女笑了。「在最後的時刻,上帝會把他的造物的優點都挑出來的。我們努力去侍奉他就已經足夠了。」 「他那麼小,」帕伯說,「但是上帝就在他裡面。」 當他走下停在他公寓前的出租車的時候,修女向他道別。 我為什麼一定要親眼見到那個廁所呢?我要對比恩做的工作已經做完了。他昨天乘太空梭離開了。我為什麼還不能把這些事情拋到一邊呢? 因為他原本該死掉的,但是為什麼?那些年在街上餓得要死不活的,既然他的生活讓他營養失調,他的心智也應該受到嚴重的傷害啊。他的智力原本應該發育遲緩的。 那就是為什麼她不能放棄追查比恩的血統。因為也許他「已經」被損傷了。也許他的智力「的確」發育遲緩。也許即使他已經喪失了一半的智能,但是他仍然天才地象個奇跡。 她想到聖馬太如何不停講述耶穌在童年時期發生的事情,他的媽媽把這些事情珍藏在心裡。比恩不是耶穌,我也不是聖母。但是他還是一個男孩,我把他兒子般珍愛。沒有別的孩子能在那個年齡作出他曾經做過的事情。 沒有不到一歲還不會自己走路的孩子,能夠和比恩一樣意識到自己有危險並作出行動。那個年齡的孩子會爬下他們的嬰兒床,但是他們不會躲到廁所的水箱中幾個小時,而且活著出來求救。我能夠把這叫做一個奇跡,但是我必須明白這些。那些在器官農場的人都是地球上的渣滓。比恩如此非凡的天賦只能從非凡的父母中得來。 雖然在她和比恩共處的幾個月中,她已經開始了調查,但是她還沒有查到任何一則誘拐案可能發生在比恩身上。沒有被誘拐的孩子。甚至不可能發生意外事件,從沒有失蹤者生還。那不能證明——不是所有失蹤的孩子都在報紙上登了信息,同樣不是每份報紙都存檔並可以從網絡上查找。但是比恩一定有非常有才華的父母,世界上一定有他們的痕跡。——不是麼?象他那樣的思想怎麼可能來自平凡的父母呢?一個奇跡總是發生在另一個奇跡的基礎上。 無論凱羅特修女如何努力讓自己去相信,但是還是不行。比恩不會是曾經的樣子了。他現在在戰鬥學校,那裡他有很好的機會,最終會成為一支偉大艦隊的指揮官。但是有什麼人知道他呢?如果他不是一個平常的人,他會做到什麼呢?不是上帝賜予了他非凡的智慧,那會是什麼人或者別的什麼呢? 還有一個問題:如果不是上帝的話,誰能夠創造這樣一個孩子? 凱羅特修女把臉埋在她的手裡。這些想法是從哪裡來的呢?找了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她還在懷疑她如此成功的工作成果呢? 讓我們看看那些已知的野獸,她默默地說。蟲族,那些象螞蟻一樣的生物,他們創造來毀壞地球,就像預言裡說的。我們知道那些野蠻的動物,很久以前馬澤·雷漢和他帶領人類的艦隊,就在敗北的邊緣上戰勝了那可怕的巨龍。但是它們又來了,先知聖約翰說過,如果它來的時候,會有一個預言家和它一起到來。 不,不,比恩很好,是個好心的男孩。他不是任何意義上的惡魔,也不是禽獸的僕人,只是一個有著超人天賦的孩子,在世界就處於巨大的危機中的時候,上帝派他來保護地球。我瞭解他如同一個母親瞭解她的孩子。我沒有錯。 當她回到他的房間的時候,她打開了她的計算機,搜索現在有什麼新聞。關於正在工作的科學家五年內的情況報告。包括人類DNA的改造計劃。 當搜索進程正在搜索網絡上的所有網站並進行信息分類的時候,凱羅特修女走到那一堆需要清潔的衣物那裡。她根本不想洗這些東西。她把比恩的被褥和枕套同衣服一起放進一個塑料袋裡面,並且密封了起來。比恩曾經穿過這些衣物,睡過這張床。裡面殘留著他的皮膚組織。一點點的頭髮也許就夠進行一次DNA分析了。 他是一個奇跡,是的,但是她會找出奇跡的成分。因為她的部門不能拯救那些可憐的生活在世界上每個城市所有殘酷的街道上的孩子。她的部門只曾幫助解救了那些看上去和上帝一般的孩子。那就是她的部門幹的事情。既然她已經對那些應該在心裡珍愛的孩子們做了錯事,她就要找到究竟是錯在那裡,作為一個教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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