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安德的影子 | 上頁 下頁


  但是如果她已經很成功了,他也就不能讓她聽進他的話了。他不喜歡過於緊密的關係。如果她真的聽了,並且喜歡他的主意,她可能會幹掉他。那就是街上的生存方式。好孩子是該死的,頗克太好了,所以她也該死。這在比恩的算計中,但也是他現在所害怕的。這次他把希望寄託在對人性的觀察上了,他的在消耗著自己的生命力,如果她這次不能接受他的想法,那就全浪費了。比恩沒有浪費時間。在開始的時候,他觀察街道流浪兒的行為方式,他們互相從嗓子裡,從口袋裡偷竊,出售任何能夠賣的東西。他明白一個聰明人應該怎樣讓事情變得更好,但是他並不信任自己的見識。他相信一定有什麼東西他還沒有學到。他努力的學習——所有的東西。他學習閱讀,這樣就可以知道卡車、商店、四輪馬車和箱子上都寫了些什麼。學習足夠的荷蘭語和I.F.術語才能明白他周圍的人們在說些和寫些什麼。但是那沒有多大的用處,因為饑餓使他心煩意亂。如果他沒有把那麼多時間花費在學習人性上,他也許可以找到更多的食物的。但是最後他瞭解了:他已經都懂了,他已經從頭到尾全明白了。

  雖然他還只是一個小不點,但是在他的眼前已經不再有秘密。所有的小孩子都做事愚蠢的原因,就是他們本身就愚蠢。她做的頭一件錯事就是選錯了欺淩弱小者,她需要一個身材超出一般的,有威脅性的傢伙。她需要一個大塊頭、不愛說話、殘忍但是好控制的傢伙。但是,她認為她需要一個個頭比較小的。不要!太蠢了!實在太蠢了!當她看到她的目標——一個看過連環畫後稱他自己為英雄阿契裡斯的欺淩弱小者,豆子尖叫著提醒她。他個頭小、長相普通、頭腦精明而且敏捷,除了他的腿是瘸的。因此她就覺得他會比較容易降伏。傻瓜!這個主意可不是要把他收拾掉——你可以讓任何不需要的人一個照面就趴,你需要的是個能夠留下來的人。但是他什麼也不說。不能讓她的暴怒發洩在他身上。看看會發生什麼、看看在她的打擊下阿契裡斯會怎麼樣。她將會明白的——那根本沒用,她必須殺掉他,把他的屍體藏起來,然後在另一個欺淩弱小者身上重複一次。因為在開始談判之前,她的小成員就已經把這個欺淩弱小者放倒了。

  阿契裡斯過來了,聲勢嚇人——也許那只是他彎曲的腿迫使他採用一種旋轉的步伐造成的——而且頗克誇張地表現出畏縮和準備逃走。幹的不怎麼樣,比恩覺得。阿契裡斯已經掌握情況了,他會知道一定出了什麼問題。你應該象平常一樣!傻瓜!這樣阿契裡斯就會注意周圍了。小心,她告訴了他她隱藏了什麼東西——不太正常——而且正把他往小路裡她設置的埋伏圈中帶。但是,看,他過來了,小心,開始!看來還有些用處,因為他的腿是瘸的。阿契裡斯能發現圈套,但是他走不了,當頗克和薩格納特從前面推他的時候,一些小不點正擋在他腿的後面,他被推倒了。然後許多的磚塊有力地打在他的身上和瘸腿上——小不點們抓著石頭,努力地打,即使頗克很笨——沒錯,那更好,阿契裡斯已經被死亡的危險嚇壞了。

  比恩離開了他剛才棲身的地方。走到路上,靠近了看。很難越過人群去看什麼,他努力推開他們讓自己擠進去,小不點們——當然都比他大——他們認出了他,知道是他提出的意見,所以他們讓他過去了。他站到阿契裡斯的頭邊。頗克站在他的上邊,握著一大塊煤渣磚,她開始說話。

  「當我們尋找食物的時候你要保護我們。」

  「當然,好的,我會,我答應。」

  不要相信他,看看他的眼睛,他正盤算所有人的弱點呢。

  「這樣你也能得到更多的吃的,阿契裡斯。你幫助我的成員。我們得到足夠的吃的,我們就會更強壯,就能給你更多的東西吃。你也需要人幫助,其他的欺淩弱小者在排擠你——我們都知道!——但是如果你和我們在一起,你不會兩手空空的。看看我們是怎麼做的?瞧瞧我們,我們是一支軍隊。」好的,現在他全清楚了。這是個好主意,他不笨,他立刻就清楚了。

  「聽上去相當有道理呢,頗克,你們怎麼以前不這麼幹呢?」

  她說不出什麼來,所以她盯了比恩一眼。

  雖然只是飛快的一瞥,但是阿契裡斯注意到了。而比恩也知道了他的想法,那也太明顯了。

  「殺了他,」比恩說。

  「別傻了,」頗克說,「他也是我們的人了。」

  「沒錯,」阿契裡斯說,「我加入,這是個好主意。」

  「殺了他,」比恩說,「你如果現在不殺了他,他早晚會殺掉你。」

  「這個小崽子是靠放這類臭屁得到你的收留的麼?」阿契裡斯說。

  「你,或者他,只能活下來一個,」比恩說,「殺掉他,再找一個。」

  「下一個不象我,我的腿是壞的,」阿契裡斯說。「下一個也不一定覺得他需要你。但是我知道,我幹,我加入,我就是你需要的,就是這樣。」也許比恩的警告使她更謹慎,她沒有完全解除懷疑。「要有大批的小孩子成為你的朋友了,你不會覺得困窘麼?不需要多想想麼?」

  「對你來說那是成員,對我來說則不是如此。」阿契裡斯說。

  這個撒謊精,比恩想,你沒有看到他在當著你的面撒謊麼?

  「這對我是什麼意義?」阿契裡斯說,「這是我的家人。這些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要照顧我的家人,不是麼?」

  比恩這時看出阿契裡斯已經贏了,他是有力的欺淩弱小者,並且已經稱呼那些小孩子為他的兄弟姐妹。比恩從他們的眼神裡找到了饑渴,肉體的饑渴已經非同一般了,但是更深切的是,對家庭、對愛、對歸屬的饑渴。他們在頗克那裡得到一點,但是,阿契裡斯正在許下更多的諾言。他已經打消了頗克的優勢,現在要殺掉他已經太晚了。

  太晚了,曾經有一段時間,頗克看上去有足夠的機會殺掉他,但是她已經讓機會溜走了。她把煤渣磚舉高,準備打下去。

  「不,」比恩說,「你已經不能這樣做了,他也是家庭成員了。」

  她把煤渣磚放下到她的腰部。慢慢轉過身看著比恩,「你是地獄來的魔鬼,」她說,「你不是我們的成員,你從這裡什麼都不能得到。」

  「不,」阿契裡斯說,「最好你還是過來殺了我,你已經計劃殺掉他了。」

  哦,聽上去很勇敢。但是比恩知道阿契裡斯一點也不勇敢,他只是聰明,他已經贏定了。雖然他躺在地上而頗克拿著煤渣磚對抗他,但是這已經不能改變什麼了。現在這個小組是他的了,頗克完了。比恩和阿契裡斯在別人之前就明白了事情的發展,但是現實就是最權威的檢驗,阿契裡斯正在贏得這次較量。「這個小不點,」阿契裡斯說,「他可能不是你的成員,但是他是我家庭的一分子。你不能讓我的弟兄流浪。」

  頗克猶豫了一會,接著又很長時間。

  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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