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死者代言人 | 上頁 下頁 |
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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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見我?」他問。 「你那邊那場革命讓我的生活變得刺激和忙碌了,安德。二十年撫育家庭,教學生,愛我的丈夫,平靜地生活,我還以為德摩斯梯尼的生活從此永遠結束了呢。可接著便傳來消息:非法接觸豬仔啦,盧西塔尼亞發生叛亂了啦。大家議論紛紛。我看出過去那種仇恨又抬頭了。還記得從前那些蟲族的錄像嗎?記得它們曾經給人們帶來多大的恐怖嗎?現在這裡到處能看到你們那兒豬仔殺人的影片,就是那些外星人類學家,我記不住名字。但那些圖片到處都是,煽動大家的戰爭情緒。然後又傳來了德斯科拉達的事,說無論哪個盧西塔尼亞人離開那個星球去別的世界,就會徹底毀掉那個世界。說那是一種最最可怕的瘟疫——」 「這是真的。」安德說,「但我們正在想辦法,讓德斯科拉達不會隨著盧西塔尼亞人到別的世界去肆虐。」 「安德,不管是真是假,戰爭就要爆發了。我不像別的人,還記得戰爭。所以,我讓德摩斯梯尼復活了。我發現了一些文件和備忘錄——他們的艦隊上裝備著『小大夫』,安德。如果他們執意要幹,就能把盧西塔尼亞炸個粉身碎骨,就像——」 「就像我從前做過的那樣。正是報應不爽啊,你覺得呢?讓我也落個同樣下場。以劍為生者①——」 ①西諺:以劍為生者必死於劍下。 「別跟我開玩笑,安德!我現在是個結了婚的中年人啦,沒興趣瞎胡鬧,至少現在沒有。我寫了很多揭露星際議會的文章,以德摩斯梯尼的名義發表。他們正在找我,說這是叛國行為。」 「這麼說你要到這兒來?」 「不只是我,親愛的雅各特把漁船隊交給了他的兄弟姐妹,我們買了一艘飛船。顯然這兒有些人對星際議會也很不滿,幫了我們一把。一個名叫簡的人,切入電腦,掩蓋了我們的行跡。」 「我認識簡。」安德說。 「這麼說你真的在這兒也有個組織?發給我一條信息,說我可以和你通話。當時我真是嚇了一大跳。你們的安賽波網絡不是已經切斷了嗎?」 「我們的朋友很有本事。」 「安德,雅各特和我今天就動身,帶著我們的三個孩子。」 「你的大女兒——」 「塞芙特,就是你走的時候讓我成了個大胖子的傢伙,她現在快二十二了。非常可愛。還有一個好朋友,孩子們的老師,叫普利克特。」 「我有個學生就叫那個名字。」安德說,想起了兩個月前的那場討論。 「哦,對了,那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安德。不著急,你還有二十二年的時間準備迎接我。說不定還要更長些,三十年左右,我們得做幾次空間躍遷,第一次先朝別的方向躍,讓他們猜不到我們是去盧西塔尼亞。」 到這兒來。三十年後,到那時我比現在的她更老。到那時,我會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們,到那時他們都已經長大成人,和她現在的孩子們一樣大。」 他想起了娜溫妮阿,想起了米羅,想起給蟲族女王找到孵化地點那天奧爾拉多說的話。 「如果我送哪個人去和你們會合,」安德說,「你會介意嗎?」 「跟我們會合?在太空裡?不。不用派人來接我們,安德,犧牲太大,太不值得了。我們有電腦導航,不用再——」 「不,不是為你們,雖然我很想讓他見見你。他是這兒的一個外星人類學家,在一次意外中受了很重的傷,腦損傷,有點像中風。有個我信任的人說,他是盧西塔尼亞上最聰明的人,但因為傷勢,他跟這裡的一切工作都斷了聯繫。我們以後會需要他的。他是個非常好的人,能在你們旅途的最後一周教會你們不少東西。」 「你的朋友能不能替我們設定航線,安排飛船會合點。我們雖然也是駕船的好手,但駕的是海船。」 「你們啟程後,簡會更新你們飛船電腦裡的資料。」 「安德,對你是三十年後,但對我,我幾星期後就能見到你了。」她哭了起來。 「說不定我會和米羅一同上路,來接你。」 「別!」她說,「等我到你那兒的時候,我巴不得看到你跟我一樣老皮皺臉。要是你還跟現在終端上這個三十歲的毛頭小子一樣,我可受不了。」 「三十五嘍。」 「老老實實等著!」她下命令了。 「好吧。」安德說,「還有,米羅,就是那個我派到你那兒去的小夥子,請把他看作我的兒子。」 她鄭重地點點頭,「現在可真是危難時刻啊。我真希望彼得在。」 「我不希望。如果這兒這場小小的叛亂是他挑起的,到頭來他非當上所有人類世界的霸主不可。我們其實只想他們別管我們的事。」 「想要這個,卻不想要那個,恐怕這是不可能的。再見,我親愛的弟弟。」 他沒有回答,只注視著她,望著她,直到她狡黠地一笑,切斷了通訊。 安德用不著把飛向太空的事告訴米羅,簡已經全都告訴他了。 「你姐姐是德摩斯梯尼?」米羅問。 安德現在已經習慣了他含混不清的聲音,或許他現在說得更清楚些了?現在聽起來已經不難聽懂了。 「我們是個天才家庭。」安德說,「希望你喜歡她。」 「我希望的是她喜歡我。」米羅笑道,不過看上去頗有幾分擔心。 「我告訴她,」安德說,「讓她把你看作我的兒子。」 米羅點點頭,「我已經知道了。」突然,他帶著點挑戰的口氣說,「她把你們的對話記錄給我看了。」 安德覺得有點不舒服。 簡的聲音在他耳朵裡響起,「我應該先徵求你的同意,」她說,「可你自己也知道,你會同意的。」 安德介意的不是隱私問題,而是簡與米羅如此親密。習慣起來吧,他對自己說,她現在照料的人是他。 「我們會想念你的。」安德說。 「會想念我的人已經開始想念我了。」米羅說,「他們覺得我已經死了。」 「我們需要你活著。」安德說。 「可等我回來時,我還是十九歲,還是腦損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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