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安德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
| 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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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塞波傳來消息,新的殖民者將在一年內到達。他們要求安德尋找一個地方讓他們安置下來,地點要在安德的殖民地附近,這樣他們就可以進行商貿交易,但又不能太近,以使他們之間能夠分開管理。安德用低空探測船開始搜索。他帶上了一個小孩,十一歲大的男孩艾博拉。當殖民地被發現時,艾博拉只有三歲,他只記得現在的這個世界。安德和他坐上低空探測船飛到最遠距離,然後在那兒紮營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們步行到四周探查。 這已經是第三個早上安德感到有一種心神不定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好象曾到過這個地方。他朝四周望瞭望,這是個陌生的地方,他從未來過。他呼叫著艾博拉。 「嗨,安德!」艾博拉喊道。他正站著一座陡峭的矮山上,「上來!」 安德爬了上去,泥炭從他的腳下滑落,這裡的地層非常柔軟。艾博拉指向下方。 「你能相信這個嗎?」他問。 小山是空的,中央有個很深的洞,它的一部分被水覆蓋,水的四周被一圈內凹的斜坡圍住,看上去非常險要。從一個角度望上去,小山兩邊的峭壁形成了一個V字形的峽谷;而從另一個角度看,那塊突起的白色岩石,正象一個裂著嘴的骷髏頭,它的嘴裡長滿了樹木。 「就像是有個巨人死在這兒。」艾博拉說,「土層升起蓋住了他的屍體。」 現在安德明白為什麼它看上去如此熟悉。是巨人的屍體。在他還是小孩時,他曾無數次在遊戲中到過這裡。但這是不可能的。戰鬥學校的計算機不可能知道有這個地方。他用望遠鏡朝四周觀察,心裡既是害怕,又是希望能看到其他屬那個地方的物體。 搖轉椅、猴子欄杆都顯得異常巨大,但它們的形狀依然保持著原樣。 「這個地方肯定不是天然的。」艾博拉說,「看,這個象頭蓋骨的地方,那些不是岩石,仔細看看它,那些是混凝土。」 「我知道。」安德說,「他們是為我而建造的。」 「什麼?」 「我知道這個地方,艾博拉。那些蟲族為我建造了它。」 「在我們到達這裡的十五年前,那些蟲族全都死去了。」 「你是對的,這是不可能的,但我有自己的想法。阿博拉,我不該讓你跟著我。這或許很危險。如果他們對我的瞭解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他們或許會——」 「他們或許會給你設下了陷阱。」 「因為我殺死了他們。」 「那麼不要下去,安德。不要上他們的當。」 「如果他們想要報復,艾博拉,我不介意。但他們或許不是這麼想的。或許這是他們想交流的方式,這是他們留給我的便條。」 「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書寫和閱讀。」 「或許當他們死後,他們學會了。」 「好吧,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呆在這兒,如果你想到某個地方,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年紀太小,不該冒這個險——」 「不要小看人!你是安德·維京,不要告訴我一個11歲的孩子只能做些什麼!」 他們一起登上探測船,飛到了操場上空,俯視著那些樹木和森林空地上的那口井。在小山的懸崖上,一個壁架正象在「世界盡頭」裡的情景一樣,裝在了它應在的地方。而在遠處,聳立著一座城堡,城堡上還有著塔樓。 他把艾博拉留在了探測船上,「不要跟著我,如果我在一小時後還沒有回來,你就自己回去。」 「不,安德,我跟你一起去。」 「聽話,艾博拉,否則我用泥土塞滿你的嘴。」 雖然安德是在開玩笑,但艾博拉知道他是認真的,他只好留在飛船上。 塔樓的牆壁上有很多突起物,易於攀爬。他們是有意做成這樣讓他能夠爬進去的。 房間正象在遊戲裡的一樣。安德記得很清楚,他掃視著地板,看能不能找到那條毒蛇,但地板上只有一張毯子,它的一角上繡著一個蛇頭。他們只是在模仿,而不是複製,對於這些沒有藝術細胞的種族來說,他們做得相當不錯。他們一定是從安德的記憶裡抽出了這些圖像,他們穿越了幾個光年的距離找到了他,研究了他腦中最可怕的惡夢。但這是為什麼呢?為了把他帶到這個房間,當然沒錯。還是給他留下了訊息?但那些訊息在哪裡?他又怎能理解它呢? 牆上仍然掛著那面鏡子。它由一片灰暗的金屬製成,裡面刮出了一張粗糙的人臉。他們試圖描繪出我在遊戲裡見到的場景。 安德看著這面鏡子,想起自己曾經打破了它,將它從牆上拔了出來,然後一堆毒蛇從隱藏之處沖出來襲擊他,用它們的毒牙撕咬著他。 他們能對我瞭解到什麼程度,安德很想知道。他們知道我常常想著死亡嗎?他們知道我並不害怕它嗎?他們知道就算我害怕死亡,它也不能阻止我將這面鏡子從牆上拔出來嗎? 他走向鏡子,將它拿開放到一邊。沒有毒蛇沖出來,它後面只是一個空穴,裡面擺放著一個白色絲繭,少許被磨損的絲線散落得到處都是。這是一隻蛋?不。它是一個母后的蟲蛹,已經和幼小的雄性蟲人交配過,它正準備孵化,繁衍出數十萬的新蟲族,包括少量的母后和大量的雄性蟲人。安德可以看到長得象鼻涕蟲一樣的雄性蟲人粘附在黑暗過道的牆上,而成年的蟲人正把剛出生的母后送到繁殖室;每個雄性蟲人依次與她交配,他們入神地抽搐著身體,然後死去,掉落在過道的地板上乾枯萎縮。爾後,新母后躺在老母后面前,神情高貴,身上覆蓋著兩片微微發亮的羽翼,雖然它們已經一早失去了飛翔的功用,但它依然象徵著權威與尊嚴。老母后吻了吻她,在她的嘴唇上粘上了一些軟性毒藥,使她陷入了沉睡,然後用羽絲繞著她的腹部包裹起來。老母后命令她取代自己,去帶領一個新的城市,一個新的世界,繁衍出更多的母后和更多的世界。 我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安德想。我怎麼能看到這些情景,它們就象儲貯在我的記憶裡。 似乎是為了回答他的疑問,他看到了他第一次與蟲族艦隊作戰時的情形。他曾在模擬器裡看見過,但這次他是從母后的眼裡看著它。蟲族將艦隊集結成球狀,然後人類可怕的戰機從黑暗中沖出,「小醫生」帶著炫目的光芒毀滅了他們。他能體會到那時母后的感覺,從她的戰士眼裡看到死亡在迅速逼近,他們知道自己無法逃脫。然而,她的記憶裡沒有痛苦和害怕。她只是感到悲傷,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在她看到人類來消滅他們時,她並沒有想到這些詞語,但安德明白她的意思,他們沒有原諒我們,她想。我們一定會被殺死的。 「你們如何才能重生?」他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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