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奧森·斯科特·卡德 > 安德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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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們被抓住了,當他們想知道為什麼你的妹妹會是個好戰分子時,我只希望你會說是你讓我這麼做的。」 「你怎麼那麼煩呀,不是來了月經吧?小女人。」 「我恨死你了,彼得。」 最令華倫蒂感到煩惱是她的專欄同時被幾個大型網站轉載,而爸爸開始留意到了它,他現在經常在吃飯時引用它上面的觀點。「最後,一個有理性的男人,」他說,然後他引用了華倫蒂文章裡的一些原話,其實華倫蒂最不喜歡的就是爸爸引用的那幾句。「在面對蟲族的威脅時,我們可以和俄羅斯人合作得好好的,但在我們打敗了蟲族之後,我們不能讓半個文明世界將會墮入奴隸社會,是嗎,親愛的?」 「我想你太認真。」媽媽說。 「我喜歡這個德摩斯梯尼和他思考問題的方式。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出現在主流網絡裡,我在一些國際關係論壇裡尋找過他,你知道嗎,他根本沒有加入那些論壇。」 華倫蒂沒有了食欲,她離開了餐桌。彼得跟在她後面,心裡對她暗暗佩服。 「你不想對爸爸撒謊,」他說,「那又怎麼樣?你並不是在欺騙他,他根本沒有想到你就是德摩斯梯尼,而德摩斯梯尼說的都是你自己不相信的事情。你們兩個互不相容。」 「只有象洛克這樣的笨蛋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但實際上讓她煩惱的並不是她對爸爸撒謊這件事——而是爸爸認同了德摩斯梯尼的觀點。她曾經想過只有傻瓜才會去追隨德摩斯梯尼。 幾天後,洛克被邀請在新英格蘭新聞網上開設專欄,專門發表與德摩斯梯尼相反的意見。「這對兩個半大的孩子來說可不是件壞事。」彼得說。 「在新聞網上撰寫專欄和控制整個世界之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華倫蒂提醒他說,「這條路很長,以前從來沒有人走過。」 「不,有人走過。我會在我的第一篇專欄裡攻擊德摩斯梯尼是個騙子。」 「那好,德摩斯梯尼甚至根本不會注意到洛克的存在。永遠不會。」 「從現在開始就會了。」 撰寫專欄讓他們得到了一些回報,他們擁有了一些隱蔽的帳號。現在他們只有在用遊客身份登錄時才使用爸爸的帳號。媽媽抱怨說他們在網上耗費了太多的時間。「只學習不玩樂會讓男孩子變笨的。」她提醒彼得說。 彼得故意讓他的手顫抖了一會,然後說,「如果你想讓我停止,我想我這次可以控制住自己了,我真的可以。」 「不,不,」媽媽說,「我不是想讓你停止,只是想你小心一點,就是這樣。」 「我會小心的,媽媽。」 *** 對安德來說,這一年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他對此非常肯定。他仍然是排行榜上第一名的士兵,現在沒有人再懷疑他的能力。在他九歲時,他被任命為鳳凰戰隊的小隊長,而佩查。阿卡莉則是他的指揮官。他每晚仍然帶著新兵繼續他的訓練,現在來參加的人都是一些精英,他們都是被自己的指揮官推薦來的,而且每個新兵都渴望能參加他的訓練。阿萊也在別的戰隊當上了小隊長,他們仍然是好朋友。沈雖然不是小隊長,但這對他們的友誼毫無影響。丁。米克最終取代羅斯德洛斯成為了野鼠戰隊的指揮官。所有的事情都很順利,非常順利,我不能要求更多了——但為什麼我這麼憎恨自己的生活? 他每天不是在訓練就是玩遊戲,他喜歡教他的小組裡的隊員,而且他們忠心地跟隨著他。他獲得了每個人的尊重,每晚的訓練也受到了大家的注目。指揮官們都來學習他的戰術,其它隊員在吃飯時都想坐在他的旁邊,甚至連教官對他也很刮目相看。 他得到的尊重太多了,他很想大聲地尖叫。 他望著他的戰隊裡剛剛從新兵連分配過來的年輕隊員,看著他們玩耍,在以為沒人看見時作弄他們的小隊長。他還看到了一些知心朋友之間的友誼,他們在戰鬥學校裡一起呆了好幾年,互相談論著以往的戰鬥經歷、早已畢業的學長和指揮官,他們之間充滿歡樂。 但在他和他的老朋友之間卻沒有歡樂,沒有回憶,有的只是一同學習和戰鬥的經歷。在這晚的訓練時,這些東西縈繞在他的心頭。安德和阿萊正在討論在太空中調遣兵力的細微差別,沈走了過來,在他們旁邊聽了一會,他突然抓住阿萊的肩膀大聲叫道,「新星隊形!」阿萊爆發出一陣笑聲,安德看了他們好一會,他想起了在戰斗室的那場戰鬥,他們避開了高年級學員的封堵,然後——突然他們想起了那時安德也在場,「對不起,安德。」沈說。 對不起?為了什麼?因為我們是朋友?」我當時也在場,你知道的。」安德說。 他們再次向他道歉,然後繼續談正事,保持著對他的尊重。安德意識到在他們共同擁有的笑聲和友誼裡,他們沒有把他包括進去。 他們怎麼會想到我也是當中的一份子呢?我笑了嗎?我加入了嗎?沒有。我只是站在那裡看著他們,就象個教官一樣。 他們對我也是這樣想的,一個教官、一個士兵中的傳奇人物,不屬他們中的一份子。沒有人會再擁抱著你,在你耳邊低聲地說『安拉』,那只發生在安德還是個孤獨無助的受害者的時候。現在,他已經是個出色的士兵了,但他卻覺得非常地孤獨。 為自己感到抱歉吧,安德。他躺在床上,在電腦裡打出了一行字——『可憐的安德』。然後他對自己笑了笑,擦除了這行字。但在這個學校裡,卻沒有一個男孩或女孩不想擁有我現在的地位。 他登錄上了夢幻遊戲。他象往常一樣通過了村莊,一些侏儒用巨人的屍體在山上建造了它。牆壁很堅固,是用巨人的肋骨做成的,它們的曲度非常合適,甚至在肋骨之間還留有足夠的空間做成窗戶。巨人的整個身體被挖空,成為了一幢房間,門口朝著它的脊骨下方的小徑,它的骨盆被雕刻成一個公共的圓形劇場,一群侏儒馬在巨人的兩腳之間吃著草。安德從來就不能肯定那些侏儒到底在做些什麼,但當他通過村莊時,他們沒有妨礙他,作為回報,他也沒有傷害他們。 他拱起了在公共劇場底部的盆骨,然後穿過了那片牧場。那群侏儒馬受到驚嚇,遠遠地離開了他。他沒有去追趕它們。安德現在弄不明白這個遊戲是怎麼運作的,在他第一次到達『世界盡頭』以前,他碰到的每樣事情不是戰鬥就是猜迷,以避免被敵人殺掉或怎樣去穿過障礙物。但是現在,沒有人會攻擊他,他們之間不再有戰鬥,而且無論他走到哪裡都不會碰到障礙。 當然,在『世界盡頭』的城堡的房間裡例外,那是遊戲中最後剩下的一個危險的地方。而不管他發過多少次誓說永遠不會再回到那兒,永遠不會再去殺死那條毒蛇,永遠不會再面對他的哥哥,安德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回到了那裡,然後不管他怎麼做,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在那裡死掉。 這次和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他試著用桌上的小刀插進牆壁的灰泥裡,從牆上挖出一塊石頭探查。每次當他捅破了灰泥的封口,洪水就立刻從那個裂縫裡噴出,而安德則看著他的角色的被淹死。他的角色脫離了他的控制,在拼命地與洪水搏鬥以保存生命。 房間裡的窗戶不見了,洪水逐漸地蔓延,他的角色慢慢地沉了下去。每當到這個時候,彼得的臉就會出現在鏡子裡,盯著他。 我被困在這裡了,安德想,困在『世界盡頭』裡無路可走。最後他感到了一股辛酸的感覺,不管他在戰鬥學校裡取得了什麼成就,留給他的,只有絕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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