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因萊因 > 嚴厲的月亮 | 上頁 下頁 |
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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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歎了口氣,問道:「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扔石頭?」 「不是由我們開戰,」亞當回答說,「第一塊石頭必須由他們扔出。我們要同他們對抗,迫使他們發動戰爭,至於怎麼做,我先保留我的看法。你有什麼想法,曼尼同志?」 「嗯……別老盯著我看。我的想法就是扔大石頭,砸向阿格拉——那些傢伙的存在簡直就是浪費空間。不過我知道你是不會贊成的。」 「不,不能這樣。」亞當嚴肅地說,「這樣做,會激怒整個印度——這是個極度痛恨殺生的民族。一旦破壞了泰姬陵,整個地球上的人都會被激怒甚至震驚。」 「也會激怒我。」教授說,「曼尼,不要用這麼卑劣的手段。」 「瞧,」我說,「我又沒說要去實施。而且,我們可以避開泰姬陵。」 「曼尼,」教授說,「正如亞當指出的,我們的戰略必須是挑釁他們,由他們打響戰爭的第一槍。這就是戰略理論中經典的『珍珠港』策略,在國際政治中很佔優勢。關鍵是:『怎麼做?』我建議讓他們相信我們是脆弱的,不團結的,只要他們顯示一下武力,就能讓我們變得本分,成為良民。斯圖,你在地球上的朋友應該能派上用場。假設一下,如果月球議會痛斥我和曼尼,地球上會作何反響?」 「哦,這不行!」懷娥不同意。 「行的,親愛的懷娥。沒必要真的痛斥我們,很簡單,只需在發往地球的新聞中播出就行。不過,最好還是用密報的形式,假裝是我們這兒的地球科學家偷偷發出去的,與此同時,我們的官方頻道仍然要裝出經受政府嚴格審查的樣子。怎麼樣,亞當?」 「我覺得這個建議可以作為這個戰略中可能用上的一條計謀。但單單只有這條還不夠。我們還應該被轟炸。」 「亞當,」懷娥說,「你怎麼這麼說?哪怕月城能經受得住最大的炸彈——我希望他們永遠都不要用——我們知道月球打不勝全線出擊的戰爭,這你自己都說過好多次了。難道沒有別的辦法能使他們別來煩我們嗎?」 亞當撐著右頰,沉吟著。我心想:邁克,要照這樣表演下去,連我都會相信你的!我對他感到有些惱火,希望跟他談談——那種不必對「塞勒涅主席」言聽計從的談話。 「懷娥明同志,」他嚴肅地說,「這是一場非常複雜的遊戲,而且是一場『非零和』遊戲。我們有一定的資源,或者說『有棋子』,有幾種可能的走法。可我們的對手擁有更多的資源和人員,他們可以走的棋路多得多。我們的目的就是要操縱這個遊戲,使我們能集中最大力量求得可行的解決方法,同時削弱他們,使他們失去優勢,最大程度地制止他們發揮他們的優勢力量。時間安排是關鍵,開局走好了,以後一連串事件才能朝我們預定的方向行進。可能我表述得不夠清楚,我可以通過電腦將這些因素展示給你們看。你們可以接受這個結論,也可以做出自己的判斷。」 他是在提醒懷娥(就在斯圖的眼皮底下)他不是亞當·塞勒涅,而是邁克——完全有能力處理這種複雜問題的思想型智能電腦。 懷娥退卻了。「不,不,」她說,「反正我也不懂數學。好吧,該做的就做吧。我們該怎麼辦?」 一直到淩晨四點,我們才起草出一份教授、斯圖和邁克都滿意的計劃,或者說邁克為推銷他的計劃花了這麼長時間。他幾乎一意孤行,不顧我們的想法。這該不會是教授的計劃,讓邁克來推銷的? 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有了一個計劃,一個日程表。這是根據局勢的變化,對2075年5月14日星期二制訂那個計劃的調整。用一句話來表達新戰略,那就是我們對地球的態度要盡可能地惡劣,同時讓他們相信我們沒什麼力量,不堪一擊。 中午我小睡了一會兒就趕到會堂開會,結果發現我其實還可以再睡兩個小時:新加坡的議員們因為都得從新加坡月城趕過來,沒法這麼準時。 直到下午兩點半,懷娥才擊槌宣佈會議開始。 是的,我的新娘子是這個還未組織起來的團體的主席。她操作起議會程序來得心應手,事實證明選她做主席這個主意真不壞:在她的主持下,月球上的這夥暴民表現得規矩了一些。 我不準備具體講新議會幹了些什麼,會議的具體情況等等。我只在必要時露一下臉,也不準備去瞭解議會規則——應該是平等、禮貌吧,主席有很大的權力按照他(她)的想法掌握議會進程。 懷娥剛要擊槌要求他們保持秩序,一個傢伙就跳出來說:「主席女士,我建議我們暫停規定程序,聽聽德拉帕紮教授的意見吧!」——這個提議博得了大家的贊同。 懷娥再次擊槌。「動議駁回。請來自下丘吉爾的議員坐下。請革命、政務和常設機構常務委員會主席發言。」 主席原來是來自第穀下城的一名叫沃爾夫岡·科爾什科夫的議員(教授支部的一員,月球之家公司財務騙術方面的頭號專家)。他把發言權一霸就是一整天,滔滔不絕地講著,只在他認為適當的時候讓出點時間給適當的人講(比如說,他會自己選擇發言人,而不是隨意讓人發言)。但沒人感到太厭煩。有了領導人,這夥暴民看上去已經心滿意足了。會場雖然很嘈雜,但沒有失控。 晚飯時,月城成立了新政府,取代了過去的臨時政府(也就是派我和教授去地球的傀儡政府)。議會肯定了臨時政府所做的一切,同時向即將離職的政府表示感謝,並委託沃爾夫岡的委員會繼續進行制定政府常設機構的工作。 教授當選為議會議長,即過渡政府的總統,一直任職到憲法制定好為止。他以年齡和健康為由推脫……後來鬆口說如果能同意幾項能減輕他的負擔的條件,他同意就職。除了出席代表國家的大場合外,他無法主持會議,經過地球之行後,他倍感年老力衰,因此需要議會選舉一名發言人和臨時發言人……除此以外,他覺得議會應該對增選無選區議員作出限制,將這個數字限制在現有議員人數的百分之十。這樣的話,將來的總統(不管他是誰)還有從非議員中選擇內閣成員或政府部長的餘地。 他們猶豫了。大多數人都以成為「議會議員」為榮,對這種身份地位垂涎已久。但教授只是坐在那裡,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等待著。終於有人指出,就算這樣,大政方針依然應該由議會來決定。於是他們就答應了教授的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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