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因萊因 > 嚴厲的月亮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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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賽馬賭注經紀人嗎?親愛的,如果我們引入第四個成員,那麼我們一開始就違背了我們的組織原則。」 「我倒不覺得,」懷娥回答道,「邁克可以成為曼尼領導的支部中的一員。」 「唔……那倒也是。我收回異議。他可靠嗎?你能為他擔保嗎?或者由你擔保,曼尼爾?」 我答道:「他既不誠實又不成熟,喜歡搞惡作劇,對政治不感興趣。」 「曼尼,你這麼損他,我可要告訴邁克了。教授,邁克絕不像他說的——我們需要他。哦,事實上他可以是我們的主席,而我們三個是他手下的一個支部,執行支部。」 「懷娥,你該不會是氧氣用光了吧?」 「我很好,我才不會像你那樣胡吹大氣兒浪費氧氣呢。你得思考,曼尼,發揮你的想像力。」 「我必須承認,」教授說,「我發覺你們的說法的確相當矛盾。」 「曼尼?」 「噢,算了,好吧。」 於是我們倆你一言我一語,把有關邁克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他:他如何覺醒,如何有了名字,又是如何遇見了懷娥。 教授很快就接受了電腦有自我意識的事實,我第一次看見下雪、接受雪這個概念還沒這麼快呢。 教授點了點頭,說道:「繼續吧。」 不過,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這是監守長官自己的電腦嗎?那你們何不乾脆邀請長官大人親自參加我們的會議,這不就一切都解決了嗎?」 我們費了好大勁,希望能消除他的疑慮。最後我說:「這麼說吧,他和你一樣,只相信他自己。因為他是理性的,而且不效忠於任何政府,所以我們可以說他也是個理性無政府主義者。」 「如果這台機器連對他自己的主人都不忠誠,你怎麼就指望他能盡忠於你呢?」 「感覺。我盡我所能地對邁克好,而他也這樣對我。」我告訴他邁克還曾經採取措施保護過我。我估計,邁克甚至沒有能力把我出賣給不知道指令的人——兩個指令,一個用來保證通話的安全,另一個是用來提取我對他說過的話、或是儲存在他那兒的資料。機器的思維方式畢竟不同於我們人類。有一點我絕對相信,他絕不會有意出賣我……而且,萬一有人弄到了那些指令,他或許還能設法保護我呢。「 「曼尼,不娥建議,」幹嗎不打個電話給他呢?德拉帕紮教授跟他談了之後自然就會明白我們為什麼信任邁克了。教授,如果你信不過邁克,我們是不會把機密透露給他的。「 「這倒可以。」 「但是事實上,」我坦白說,「他已經知道了一些秘密。」 我告訴他們我把昨晚的會議錄了音,錄音已經存到了邁克裡面。 教授很不安,懷娥憂心忡忡。 我說:「別這樣!除了我,沒人知道檢索指令。懷娥,你又不是沒見過邁克是怎麼處理你的照片的。提出給它們上鎖的人是我,但就算是我,都沒辦法要他把照片給我。如果你們倆還擔心,我可以給他打電話,確保還沒人檢索過那段錄音,然後讓他將它抹掉——這事就永無後患了。電腦的記憶力強大,但消除得也徹底。或者說比人更徹底。打電話給邁克,讓他把錄音清空。這下總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吧!」 「別費事了。」懷娥說道,「教授,我信得過邁克——你也會的。」 「其實仔細想想,」教授承認道,「把昨晚的會議錄下來也沒什麼。像那麼大規模的會議難免會混進間諜,說不定哪個問諜也像你一樣用了錄音機。曼尼爾,讓我感到不安的是,你的處事似乎輕率了點兒——作為一個謀叛者,這是絕不能有的弱點,尤其像你這樣的高層人員。」 「我把錄音存到邁克那兒的時候,我還不是謀叛組織的成員呢——現在也不是,除非有人能算出更高的成功概率!」 「我收回剛才的話;你並不輕率。不過你說這台機器能預測革命的結果,你是認真的嗎?」 「我不敢肯定。」 「我覺得他行!」懷娥嚷道。 「別吵,懷娥。教授,如果給他提供必要的數據,他就能夠預。」 「這正是我要說的,曼尼爾。我並不懷疑這台機器能夠解決我所不懂的問題。不過像這麼大的問題,就不好說了!它必須瞭解——噢,天哪!——整個人類的歷史,當今地球以及月球整個社會、政治、經濟狀況的所有細節,還有心理學所有分支學科的內容,同時他還得掌握包括武器、電信、戰略戰術、宣傳技巧在內的各項技術,瞭解諸如克勞塞維茨①、格瓦拉②、摩根斯頓③、馬基雅維利④之類的經典,還有其他許許多多內容。」 【①德國軍事理論專家和軍事歷史學家,主要著作為《戰爭論》,主張戰爭是政治的繼續,提出整體戰概念。】 【②生於阿根廷的古巴革命領導人,遊擊戰專家,曾在古巴新政府任要職。】 【③美國經濟學家。】 【④意大利政治思想家,歷史學家,作家主張君主專制和意大利的統一,認為達到政治目的可不擇手段。】 「就這些嗎?」 「『就這些嗎?』我親愛的孩子!」 「教授,你讀過多少歷史書?」 「我不知道。一千多本吧。」 「這個數字邁克今天一個下午就能完成,受掃描方式的影響,這個速度已經算很慢很慢了——他存儲數據的速度比這快得多。很快——幾分鐘的時間——他就能找到所有事實之間的關聯,發現它們之間的差異,並且估算出未知事物的概率值。教授,地球上每份報紙的每個字,邁克都看過。他閱讀所有的專業出版物。他還閱讀科幻小說——他明白那是小說——因為他手頭的事占用不了他多少時間,他閑得很,所以總是渴望閱讀更多的東西。他需要閱讀什麼東西才能解決這個問題,你只要說就行了。只要我給他,眨眼工夫他就能讀完。」 教授眨巴著眼睛:「我向你認錯。很好,我們權且看看他能不能把這件事處理好。不過我總覺得,還得有『直覺』和『人文判斷力』才行。」 「邁克有直覺,」懷娥說,「他有女性的直覺。」 「至於『人文判斷力』,」我補充道,「邁克不是人。可是他的所有知識都是從人類獲得的。讓我介紹你們認識,你可以自己判斷他到底有沒有判斷力。」 於是我撥通了電話:「嗨,邁克!」 「你好,我惟一的男性朋友曼。你好,我惟一的女性朋友懷娥。我聽到還有第三個人在。我猜應該是貝爾納多·德拉帕紮教授。」 教授似乎吃了一驚,不過轉而就很高興了。 我說:「太對了,邁克。我打電話給你就是因為教授。他也是個不太笨的人。」 「謝謝,曼!貝爾納多·德拉帕紮教授,我很高興見到你。」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先生。」教授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邁——福爾摩斯先生,我可否問一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很抱歉,先生,我無可奉告。曼,『你知道我的方法』①。」 【①福爾摩斯經常對華生說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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