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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這是一次襲擊。把一次由幾百條船參加、造成幾千人傷亡的戰役稱為「襲擊」是不可思議的,尤其是與此同時,海軍和很多其他部隊在許多光年以外的蟲族領空不斷騷擾,以阻止它們增援P行星。

  但總司令並不是在浪費人員。這次巨型襲擊是為了決定誰能贏得戰爭,不管是在明年還是三十年以後。我們需要進一步掌握蟲族心理:是不是必須消滅宇宙中的每一隻臭蟲?可不可能給它們一頓痛揍,逼迫它們求和?這些我們都不知道。我們對於它們的瞭解就像對白蟻一樣少。

  為了掌握它們的心理,我們必須和它們交流,瞭解它們的動機,找出它們為什麼要打仗,在什麼樣的條件下會停止戰鬥。為了這個目的,心理戰部隊需要俘虜。

  工人很容易被逮到。但是一個蟲族工人比一台自動機器好不了多少。要是你把士兵的腿打斷得足夠多,讓它無法行動,你也可以活捉它。問題是在接不到上級命令的情況下,它幾乎和工人一樣蠢。從這些戰俘身上,我們那些教授型人物學到了非常重要的東西。通過分析工人和士兵的生理結構,開發出那種油性氣體,可以殺死它們而不會傷害到我們。就在我成為一名傘兵之後短短的時間內,從這些研究中還開發出了其他新式武器。但是為了發現蟲族為什麼要打仗,我們必須研究它們大腦階層的成員。還有,我們希望交換戰俘。

  至今為止,我們從未活捉過一個腦子。我們只能肅清蟲族殖民地的地表部分,在希奧行星就是這麼幹的。只要突擊隊員深入它們的洞裡,就再也出不來了。很多勇敢的人都是這麼失蹤的,這種事太多了。

  回收失敗造成的失蹤更多。有時在地面上的部隊發現他們空中的飛船被幹掉了。這些部隊後來怎麼樣了?可能它會戰至最後一個人。更有可能的是戰鬥到動力和彈藥全部耗盡,倖存者隨後便被輕易地俘虜了——圍攻他們的臭蟲實在是太多了。

  我們從麻稈盟軍那兒獲悉,很多失蹤的傘兵還活著,成了俘虜——希望有好幾千個,我們確信至少有好幾百個。諜報人員相信戰俘總是被押送到克蘭達斯。蟲族對我們的興趣就像我們對它們的一樣濃厚——一個能夠建造城市、飛船和軍隊,卻是由獨立個體組成的種族,在蟲族社會眼中可能會比我們眼中的蟲族社會顯得更為神秘。

  只要有可能,我們希望換回那些戰俘。

  依照嚴酷的宇宙邏輯,這可能是個弱點。某些從來不會營救個體的種族可能會利用人類的這一特性把我們徹底掃除。麻稈們還有一點兒援救個體的特性,蟲族則似乎完全沒有。從來沒人見過一個臭蟲營救另一個受傷的戰友。它們在戰鬥中的配合十分默契,但是個體一旦不再有用,它們會立刻遭到拋棄。

  我們的行為則完全不同。像這樣的頭條新聞你看過多少次?——為救落水兒童,倆成人不幸遇難。如果一個人在山裡迷了路,會有上百個人前去搜救,而且經常有那麼兩到三個救援者會遇難。

  但是下一次有人迷了路,還是會出現同樣多的志願者。

  糟糕的數學……但是非常人性化。所有民間傳說,所有宗教,所有文學作品中都有這種觀念,這是一個種族的信念——一旦一個人需要救援,其他人不應該計算得失。

  弱點?它可能是一種獨有的力量,能幫助我們贏得整個銀河系。

  不管這是弱點還是力量,蟲族沒有這種東西。用士兵交換士兵是沒有指望的。

  但是在一個共生化的等級社會中,有些等級是有價值的——至少我們的心理戰部隊希望如此。如果我們能抓住蟲族的大腦,一個活著的沒有任何損傷的腦子,我們或許可以做上一筆好交易。

  再假設一下我們抓住了一個女王!

  女王的交易價值有多高?一整團傘兵?沒人知道,但是作戰計劃命令我們活捉蟲族的「皇室成員」,腦子或女王,不惜一切代價。我們要賭一賭是否能拿它們來交換人類。

  皇家行動的第三個目的是找到方法:怎樣鑽下去,怎樣把它們挖出來,怎樣以最少的消耗贏得戰爭。傘兵對士兵,我們可以在地面上打敗它們;飛船對飛船,我們的海軍更強大;但迄今為止,一旦鑽進洞裡,我們的好運就到此為止了。

  如果我們在任何條件下都無法交換戰俘,我們仍然必須:1.贏得戰爭;2.在這麼做的同時,創造在戰鬥中營救自己人的機會;3.直說吧——死於嘗試過程,並輸掉戰爭。P行星是個試驗場,從這裡我們將看出,到底有沒有根除它們的辦法。

  戰略摘要被傳達給了每一名傘兵,在催眠狀態中又聽了一遍。

  所以,我們一方面知道皇家行動將為拯救我們的戰友奠定基石,另一方面也知道P行星上沒有人類戰俘——它從來沒有遭到襲擊。所以我們也不會妄想能因為救出戰俘獲得一枚勳章。這只是另一次臭蟲狩獵,卻由大量部隊和新技術來執行。我們會像剝洋蔥一樣清除那顆行星的整個表面,直到我們確信掘出了所有臭蟲。

  海軍轟炸了那些小島和大陸上沒有蟲族定居的部分,直至那些地方散發出強烈的放射性射線。我們進攻臭蟲時不必擔心後方了。海軍還在圍繞行星的近地軌道上密集巡航,保衛我們,監視行星表面,確保蟲族不會從我們後方冒出來,儘管那些地方已經被轟炸過了。

  根據作戰計劃,布萊基的黑衛士受領的任務是,接到命令或是機會合適時,在控制區和我們的兄弟部隊換防,保護那個地區其他單位的人員,和我們周圍的機動步兵保持聯繫——並且打爛任何晃著醜陋腦袋的臭蟲。

  所以我們舒服地降落了,沒有受到任何抵抗。我帶領我的排以動力服的跑步速度離開回收船。布萊基走在前方,他要去跟換防部隊的連長會合,瞭解情況並熟悉一下地形。他向地平線跑去,像一隻受驚的野兔。

  我讓參哈派出他手下第一分隊的偵察兵,確定我的巡邏區域的前角方位;隨後我把副排長派往我的左邊,去接觸第五團的巡邏隊。我們第三團負責一個長三百英里寬八十英里的區域。我的那一塊是一個長四十英里寬十七英里的矩形,位於我們團最左側的前角。狼獾在我們後面,科羅申少尉的排在我們右面,鐵銹在他的更右方。

  在我們之前,我們的第一團已經換防了第五師的一個團。這樣一來,一團既在我們前方,部分防守區域又與我的責任區的一角重合。所謂「前」、「後」、「左」、「右」,指的是每件指揮動力服上示蹤器標示出的方位,這些方位又與作戰計劃圖相匹配。我們沒有真正的前線,只是那麼一個區域,此時惟一正在進行的戰鬥發生在幾百英里以外,大概在我們的右後方。

  那個方向的某個地點,可能是兩百英里以外,駐守著第三團第二營G連二排——通常被稱為「硬漢子」。

  硬漢們也有可能在四十八光年之外。戰術圖從來不會和組織結構圖相匹配,我只知道有個叫作「第二營」的部隊在我們右面,中間隔著來自「諾曼底海灘」的小夥子們。但是那個營也可能是從別的師借來的。太空元帥下棋時從來不會徵求棋子的意見。

  不管怎樣,我不應該考慮硬漢們,我得全心全意想著黑衛士。

  此時,我的排一切都好,敵對行星上,我們這樣已經算很安全了。

  但是在參哈的第一班到達遠角之前,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得:

  1.找到我要換防的那個排的排長。

  2.設立好駐守區域的幾個角,並把它們的方位傳達給分隊長和班長。

  3.聯絡與我駐守區域邊角相鄰的八個排的排長,其中的五個應該已經就位了(他們都來自第五和第一團),剩下的三個(黑衛士的科羅申,狼獾的貝恩和鈴木)正向他們的目標前進。

  4.命令我的小夥子們儘快以最短路徑趕赴他們的計劃位置。

  最後一條必須首先完成,不能長時間保持下船時的隊形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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