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因萊因 > 星船傘兵 | 上頁 下頁
五〇


  §第十三章

  你們這些傢伙以為這兒只是個亂七八糟的爛地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下。它不是!懂嗎?

  ——公元前1194年,一位希臘士兵在特洛伊城牆下的話

  羅傑·揚號搭載一個排就已經擁擠不堪,圖爾搭載了六個卻仍然顯得挺寬敞。它的發射管多得足夠把所有傘兵一下子彈出去,而且還有足夠的空間,大可以再多裝兩倍數量的傘兵,兩次彈射就能把他們空降下去。這麼做的話,船上便會非常擁擠,吃飯得輪班,吊床必須張在走廊和空降艙裡,用水受限制,戰友呼氣時你才能吸氣。還有,把你的手肘從我的眼睛旁拿開!我在船上時他們沒有裝載雙倍人員,我很高興。

  但是它有足夠的速度和推力,把這麼多傘兵部隊在作戰條件下空降到聯盟的所有區域以及蟲族的大部分地域。在切倫科夫驅動狀態中,它的速度能達到400麥①。也就是說,從太陽到禦夫星座一等星,四十六光年的路程,只需不到六周的時間。

  【①作者杜撰的速度計量單位。】

  當然,一艘六個排的運兵船比起戰列艦或是大型客船來說也不算大。機動步兵偏愛小小的搭載一個排的輕型巡航艦。這種船非常靈活,什麼行動都能派上用場。如果一切都由海軍說了算,那麼我們除了團級規模的大型運兵船以外什麼都沒有。操縱一艘輕型巡航艦所需的海軍人員和操縱一艘大到足以裝下整個團的巨怪幾乎一樣多。當然,大怪物內的維護人員和清潔工要稍微多一點,但是士兵們可以承擔這些工作。畢竟,那些懶惰的傘兵除了吃飯睡覺擦扣子以外什麼事兒也沒有,幹些日常工作對他們有好處。海軍的人都這麼說。

  海軍內心深處的觀點更為極端:陸軍已經過時了,應該被廢除。

  海軍從來沒有在正式場合下講過這句話,但只要和一個休假的海軍軍官談談,好好哄哄他,他非把這類屁話灌你一耳朵不可。

  他們認為自己什麼仗都能打贏,打贏之後派幾個他們的自己人下去掌管整個行星,等著維和部隊前來接收就行。

  我承認,他們手頭的新玩具的確可以把任何行星炸個粉碎。我從來沒見過,但是我相信他們有這個本事。或許在他們眼裡,我跟霸王龍一樣,過時了。可我不覺得自己過時,我們這些猿人可以完成最時髦的飛船都辦不到的事情。如果政府不希望幹這些事了,他們一定會告訴我們的。

  也可能陸軍和海軍都沒有資格做任何決定。一個人只有同時具有指揮團級部隊作戰和主力艦作戰的經驗之後,才會具備將來競爭太空元帥的資格。要麼先當機動步兵,滿頭大包之後再轉成海軍軍官(我打賭小鳥就是這麼計劃的),要麼先當個飛船駕駛員,然後再去考利營。

  同時具備這兩種資格的人,無論說什麼,我都會恭恭敬敬聆聽他的教誨。

  和大多數運兵船一樣,圖爾號上也是男女混合。現在我獲准進入「三十號以內」,這是最令人欣喜的變化。那個分隔女士天地和那些需要刮鬍子的粗魯傢伙們的隔斷不一定是三十號,但是依照傳統,它在任何男女混合的船上都被稱為「三十號隔斷」。軍官起居室就在它裡面不遠處,女士天地在更深的地方。在圖爾號上,軍官起居室也被用作女性士兵的餐廳,她們在我們之前用餐。在兩餐之間,這裡就是她們的娛樂室,裡頭還有一個女性軍官休閒室。男性軍官有個叫作橋牌室的休閒室,在三十號的外面。

  空降和回收需要最好的飛行員(也就是說女性)。除了這個最明顯的理由之外,把女性派往運兵船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能大大提高傘兵的士氣。

  我們暫時把機動步兵的傳統先放一放。讓人把自己從飛船裡彈出去,下面迎接你的不是受傷就是突然死亡,你還能找到比這更傻的事嗎?然而,如果必須有人做這種愚蠢的特技表演,怎麼才能讓一個男人振作精神,不需要別人時時敲打,心甘情願地投身戰鬥?還有什麼比活生生就在眼前能說話會呼吸的異性更有效呢?在男女混合的船上,一個傘兵在降落前最後聽到的(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後聽到的)是女人的聲音在祝他好運。如果你認為這並不重要,那麼你可能已經不屬￿人類了。

  圖爾號上有十五位海軍軍官,八女七男,還有八位機動步兵軍官,包括我(我很高興這麼說)。我不會說「三十號隔斷」促使我想成為軍官,但是可以和女士們一起用餐,這個刺激絕對要大於加薪。船長是餐廳的總管,我的老闆布萊克斯通上尉是副總管——不是因為他的軍銜,海軍中有三個人的軍銜比他高。但是作為進攻部隊的指揮官,他的實際地位高於除了船長以外的任何人。

  每一餐都是正式的。我們在橋牌室等著那一時刻的到來,然後跟著布萊克斯通上尉走進餐廳,在自己的椅子後等著。隨後船長帶著女軍官進來,她走到桌子頂頭時,布萊克斯通上尉便會鞠躬,道「總管好,女士們好」,她回答「副總好,先生們好」。之後,每個站在女士右面的男士應該協助女士坐下。

  有這套儀式,用餐註定是個社交活動,而不是軍官聚首。互相稱呼也很鄭重,使用軍銜或是頭銜,只有兩三個低級海軍軍官被稱為「先生」或是「女士」。機動步兵中享受這種待遇的只有我一個。還有一個特殊問題,我一開始真被弄糊塗了。

  上船後第一次用餐時,我聽到布萊克斯通上尉被稱為「少校」,他的肩章分明表示是個「上尉」啊。後來我總算明白了,海軍艦船上不能有兩個人同時被叫作「船長①」,因此陸軍的上尉在社交場合被往上提升了一級軍銜——不能冒犯海軍的傳統啊,怎麼能把艦船惟一主宰的稱呼放到別人頭上呢?如果一個海軍上尉登上了飛船,她的職務又不是船長,那麼那條船上的船長就會被稱為準將,即使她只是個小小的中尉。

  【①在英語中,「船長」和「上尉」是同一個單詞。】

  機動步兵對於這種安排的態度是:在橋牌室儘量避免使用它,在船上我們的區域內則無視這種愚蠢的習慣。

  地位沿著桌子的兩頭向中間逐漸降低,船長坐在頭上,攻擊部隊的指揮官坐在桌尾。海軍少尉候補軍官坐在靠上尉的右手邊,我自己則坐在船長的右手。我做夢都想坐在那個海軍少尉候補軍官身旁,她非常漂亮。但座次是早就安排好的,我到最後都沒有搞清楚她的名字。

  我知道身為級別最低的男性,我應該坐在船長身邊——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協助她坐下。第一次用餐時,她就這麼等著,其他人則全都站著不動,直到一個三級助理工程師捅了捅我的手肘。

  自從幼兒園的一次非常不幸的事故之後,我還從來沒這麼尷尬過,儘管喬戈森船長表現得仿佛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船長站起來就意味著用餐結束。結束的時機她總是掌握得很好,但是有一次她僅僅遲了幾分鐘,布萊克斯通上尉就有點不耐煩了。他站了起來,道:「船長——」

  她停了下來。「什麼事,少校?」

  「船長允許我和我的軍官們告退嗎?」

  她冷冷地回答:「當然,少校。」我們退了出去,但是沒有哪個海軍軍官跟著我們出來。

  接下來的那個星期六,她行使了檢查船上機動步兵的權力。運兵船的船長幾乎從不這麼做。她只是按照軍銜從高到低看了看我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她不是個嚴肅的人,只要不緊繃著臉,微笑還挺迷人。布萊克斯通上尉指派少尉「鐵銹」格雷漢姆輔導我的數學,她不知怎的知道了,並告訴布萊克斯通上尉讓我每天午飯後去她的辦公室待上一小時,她利用這一個小時輔導我的數學,我的「作業」不夠好時還要訓斥我一頓。

  我們的六個排分屬兩個連隊,這兩個連隊組成了一個不完整的營。布萊克斯通上尉指揮D連——布萊基①的黑衛士,同時負責指揮這半個營。我們的營長吉拉少校和AB兩連搭乘圖爾號的姐妹船諾曼底海灘號——可能在半個星空之外,只有全營一起空降時他才會直接指揮我們。布萊基上尉不時傳達他發出的報告或是書面命令,其他事情都上報艦隊、師或是基地。布萊基有個非常精明的軍士長,幫助他處理所有大小事宜,在戰鬥中協助他指揮連隊和這半個營。

  【①布萊克斯通的昵稱。】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