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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我能在腦海中聽到杜波司中校的聲音:「公民權是一種態度,一種理念,一種情感上的執著,認為集體的力量要大於個人……而且個人應該為了集體的生存而驕傲地獻出自己的生命。」

  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否渴望把惟一的生命橫在我「可愛的家園和戰場的荒蕪之間」——每次空降前我仍然會顫抖,而且那個「荒蕪」的確是非常非常荒涼。但是,無論如何,我終於明白了杜波司中校的話。機動步兵是我的,同時,我也屬￿機動步兵。如果機動步兵所做的只是為了打發無聊時間,那麼我的所作所為也一樣。愛國主義對我來說過於深奧了,範圍太廣,無法理解。但機動步兵就是我的組織,我屬￿他們。他們現在是我惟一的家庭,是我以前從未有過的兄弟,比卡爾和我的關係還親密。如果離開他們,我會迷失方向。

  所以,我為什麼不能成為職業軍人?行啊,行啊——但是,如果我被晉升為軍官又該如何?這又是一個問題。我可以預見自己承擔二十年的責任,然後懈怠下來,就像尖子說的,胸前戴著綬帶,腳下踩著拖鞋……或是在退伍軍人大廳度過傍晚,與有關人員一起回憶當年。那麼,候補軍官如何?我想起艾爾·吉金斯在一次閒聊時談過:「我是個士兵!我想一直當個士兵!你是個士兵時,他們不會對你要求太高。誰想當軍官?連當中士都不想。可當士兵時,你呼吸的是同樣的空氣,不是嗎?吃著同樣的食物,去同一個地方,進行相同的空降。少的只是軍官的煩惱。」

  艾爾的話有點道理。V形臂章給我帶來了什麼?——除了滿頭大包以外。

  但是我知道,一旦給我機會,我會當個中士的。你不能拒絕,一個星船傘兵不能拒絕任何東西,他會走上前去盡力完成。軍官,我想我也會答應的。

  不一定發生這種事。我是誰啊?我怎麼能奢望成為一個像拉薩克中尉那樣的人呢?我的漫步把我帶到了軍官學校,我不相信自己是有意來這裡的。一連軍官學校的學生正在操場上跑步,看上去和新兵營的新兵十分相似。太陽很大,一看就知道,比舒舒服服待在羅傑·揚號空降艙裡聊天差遠了。從我畢業後,我的行軍路線從沒有超過三十號隔斷。那種無聊的訓練已經是過去時了。

  我看了他們一會兒。他們的汗水從制服中滲出來。我聽到他們在挨訓——教訓他們的也是中士。都是老一套。我搖了搖頭,走開了。

  我回到臨時軍營,在軍官區找到果凍的房間。

  他在屋裡,腳蹺在桌子上,讀著一本雜誌。我敲了敲門框。他向上瞟了一眼,說:「什麼事?」

  「軍士長——我是說中尉——」

  「說!」

  「長官,我想轉成職業軍人。」

  他把腳從桌子上放下來。「舉起你的右手。」

  他給我主持了宣誓儀式,隨後從桌子的抽屜裡拿出幾張紙。

  他已經把我的文件準備好了,只等我簽名了,我連跟尖子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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