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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她的縫紉技術和她的烹飪技術一樣糟糕,但她開始自學縫紉,因為她喜歡衣服。我找出了一些色彩明亮的商品布料,讓她從中尋找樂趣——把它作為胡蘿蔔加大棒政策中的胡蘿蔔。後來,穿衣服也成了一種特權,表現好才能享受。用這種方法,我讓她改掉了——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對她哥哥嘮嘮叨叨的毛病。

  這個辦法對她哥哥不起作用;他對衣服不感興趣。但如果他不聽話,我會在鍛煉的時候讓他多吃些苦頭。這事很少發生——他不像她有那麼多問題。

  在她的第三、或是第四個生理週期過後的一天晚上,我在看日曆的時候注意到她已經過了月經期——我忘了這件事。密涅娃,我從來不會不敲門就走進他們的房間;船上的空間太小,所以需要盡可能採取措施來保護隱私。

  她的房門大開,房間裡沒有人。我敲了敲他的房門,沒有動靜。於是我繼續在起居室和廚房裡找她,甚至還去了小體育館。我想她一定是在洗澡,第二天再和她談吧。

  回房間的路上再次經過他的房間時,門開了;她走了出來,然後拉上了房門。我說:「噢,你在這裡!我還以為喬睡了。」

  「他剛睡,」麗塔說,「你找他嗎,船長?要不要我叫醒他?」

  我說:「不,我要找的是你。我在五到十分鐘之前敲過他的房門,沒人回答。」

  她很抱歉沒聽到我敲門的聲音。「對不起,船長。我想那會兒我們很忙,沒有聽到你敲門。」她告訴了我他們剛才在忙什麼。

  ——這我想到了。發現她一向很准的月經過了一個星期還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產生懷疑了。「這可以理解,」我說,「我很高興敲門的聲音沒有打擾你們。」

  「我們一點也不想因為這事打擾到你,船長。」她回答的神態很嚴肅,十分可愛,「我們都是等晚上你回你的房間以後、或是你午休的時候才在一起。」

  我說:「親愛的,你們不用那麼小心。只要你們完成工作和學習,其餘時間你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飛船『利比』不是個讓人受苦的地方;我希望你們倆能開心。你那個糊塗腦子到底搞明白沒有,你已經不是奴隸了?」

  很顯然,她還沒有搞得很明白,密涅娃,因為她還是為沒有聽到我的敲門聲、沒有立即回應而懊惱不已。我說:「別傻了,麗塔。我們明天再說吧。」

  但她堅持說她現在不困,她已經準備好了,一心希望做我吩咐的事。我反倒有些緊張起來。密涅娃,關於「性愛」有件最奇怪的事情:女人總是在性交剛完時表現得最為渴望,麗塔的經歷也不會讓她在這個時候壓抑自己的衝動。更糟的是,我發現自從他們倆上船以來,我幾乎第一次意識到她是個成熟的女人。這是個狹窄的走道,她和我站得很近,一隻手裡拿著她饒有興致地完成的一件奇裝異服,臉上還帶著剛才那場愉快的運動留下的一點紅暈。我有點衝動了。我敢肯定她會高興地作出回應。她已經懷孕的情況掠過我的腦海——沒有什麼需要擔憂的。

  但在從奴隸主到類似父親角色——嚴厲但卻慈愛的父親——的轉換過程中,我已經因為這兩個在我生命中轉瞬即逝的孩子給自己惹了太多的麻煩。如果我和她上了床,我會喪失現在的角色,給已經很複雜的局面增加一個更讓人煩惱的變數。所以我決定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船長謝菲爾德說:「那好吧,麗塔。你到我的房間裡來。」他朝他的房間走去,她跟在後面。進到房間裡,他給她拿了一把椅子。她猶豫了一下,把她那件華麗而俗氣的衣服墊在椅子上,這才坐下。她的細心讓他很高興。以前的她是無知的動物,不會考慮這種問題;讓她變成人的努力沒有白費。但他沒有對她的舉動作出評價。

  「麗塔,你的月經時間過了一周,是不是這樣?」

  「是嗎,船長?」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沒有感到不安。謝菲爾德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教會她怎樣開啟密封的衛生巾罐子以後,他就把這個數量有限的備用物品的管理權移交給了她,並且警告她,到瓦爾哈拉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如果用得太浪費的話,她就不得不自己做一些湊合著用了。那以後,他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只在每次她來向他報告說月經來了時,在桌上的日曆裡記一筆。有沒有可能是他自己忘了記錄?上個星期有三天時間,他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讓這兩個年輕人單獨相處,吩咐他們把飯送到房間裡來。每次想集中注意力考慮什麼事情吋,他都會這麼做。在那段時間裡,他吃得很少,根本不會睡覺,幾乎不會注意與他的研究不相干的事。是的,這是有可能的。

  「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麗塔,如果你的月經準時來了,那就是你沒有向我彙報。」

  「噢,不,船長!」她瞪大雙眼,顯得很難過,「你說過要我告訴你……我也是這麼做的——每次,每次都是!」

  我又追問了她幾個問題,發現她雖然數學學得不錯,卻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來月經;其次,她的月經不應該是上個星期來,而是更早。

  是時候告訴她了——「親愛的麗塔,我想你快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吃驚地張大了嘴,眼睛又一次瞪圓了。「哇,太棒了!」她接著說,「我可以跑去告訴喬嗎?可以嗎?請讓我去吧,我馬上就回來。」

  「天哪!別著急。我只是說有可能。別抱太大的希望,在我們確認之前,也別告訴喬。很多女孩的經期有時都會推遲一個星期,或是更長時間,卻什麼事情也沒有。(但我很高興知道你想要它——這個孩子,看起來懷孕的可能性很大。)明天我會給你做個檢查,看看能不能確認。(船上有沒有什麼能檢測懷孕的東西,該死的,如果他必須給她做人工流產,就要在危害最小的時候進行,就像去掉子宮內的一個小碎片一樣。那麼——不,船上連類似「週一早晨」這種藥都沒有,更不用說先進的避孕用品了。伍迪,你這個愚蠢的傢伙,下次沒準備好之前不要進入太空!)同時,不要太興奮。」(但女人總是會為這種事興奮不已。這是當然的。)

  她顯得有些沮喪,但又很高興。「我們是那麼努力!我們嘗試了《性愛聖典》中的所有方式,甚至更多。我想我們應該讓你指點我們,告訴我們哪裡出了問題,但是喬很肯定我們沒做錯。」

  「我想喬是對的。」謝菲爾德站了起來為他們兩個每人倒了一杯酒。他耍了點小把戲,給她的酒裡放了些藥。繼續一番輕鬆談話之後不久,她就會進入夢鄉了,也許不會再記起這次談話。他需要瞭解一切,「給你。」

  她懷疑地看著那杯酒,「我會變傻的。我知道,我以前喝過一次這個。」

  「這不是布萊斯德賣的那種私釀酒;這是我在蘭德弗買的。安靜,把它喝下去。就當是祝福你的孩子吧——如果你懷孕了的話,要麼就祝你下次成功。」(怎麼處理「下一次」?不知他的擔心有沒有根據。絕不能讓這兩個孩子生下一個有缺陷的嬰兒。健康嬰兒已經是很沉重的負擔了——他們倆還在學習如何自立呢。他能不能把事情拖著,等他們到了瓦爾哈拉的時候再解決?到那裡以後,她就會有安全的避孕手段了。如果不行,他該怎麼辦?把他們分開?怎麼分?)

  「告訴我是怎麼回事,親愛的。你們上船的時候,你還是個處女。」

  「哦,是的,當然是。他們一直把我鎖在那個處女框裡。有時候,他們會把框子取下來,但會把我關起來,讓哥哥睡在木板房裡。你知道,就是我流血的時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笑了起來,「現在的日子多好啊。喬西和我很長時間以來都在嘗試怎麼繞過那個可怕的鐵框子,但是都失敗了。那樣會把他弄疼,我們嘗試的有些方法還會讓我受傷。最後我們放棄了,只是做些我們一直在做的有趣的事情。哥哥說要耐心一些;不會永遠這樣的。我們知道我們會被一起賣掉,作為一對一起出生、一起長大的孩子。」

  伊斯特麗塔興高采烈,「我們果真被一起賣掉了,而且現在我們是一對了。謝謝你,船長!」

  (不,把他們分開不是件容易的事。)「麗塔,你有沒有想過讓其他男人來養活你,而不是喬?」(至少先試探一下。給她找個丈夫並不困難;她真的挺有魅力。有種「大地之母」的感覺。)

  她看起來有些迷惑。「為什麼,當然不了。從幾乎還是小嬰兒的時候起,我們就知道我們是一對兒。我們的母親告訴過我們,牧師也是這樣說的。我一直是和哥哥一起睡覺的。為什麼我要和其他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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