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萊因 > 傀儡主人 | 上頁 下頁
二六


  「給我留下,好好看!」他憤怒地說,「是用皮帶把你捆在這兒還是讓你自由行動,由你選擇。考慮到你的病情,我作了讓步,但我已經受夠了你的胡言但語。」

  我太疲倦了,無力反駁。我感到非常緊張,筋疲力盡,連骨頭都疲憊不堪。「你說了算。」

  實驗室人員推進來一個像椅子一樣的金屬框架,活像新新監獄特製的死刑椅。腳踝和膝蓋處都有金屬夾具,椅子的扶手上也有固定手腕和胳膊肘的夾具。還有像緊身胸衣一樣的東西來限制腰和胸以下部位的活動。沒有椅背,因此,坐進這張椅子的倒黴蛋的肩膀可以完全露出來。

  他們把這把椅子移過來,擺在關猿猴的籠子旁邊,卸掉籠子的後圍欄,將側圍欄靠近「椅子」。

  猿猴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整個過程,但四肢仍然無能為力地懸在那裡。籠子打開以後,我更不安了。要不是老頭子威脅要把我捆起來,我早就溜走了。

  技術人員站在後面等待,顯然做好了準備。外面的門打開了,進來了幾個人;瑪麗也在其中。

  瑪麗的突然出現讓我嚇了一跳。我一直想見到她,幾次通過護士向她傳話——可她們說找不到她。也不知是真找不到還是有人吩咐她們這麼說。我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與她重逢。我只能在心裡詛咒著老頭子,知道抗議只是白費工夫。這種事,怎麼也不該讓一個女人看,哪怕這個女人是一名特工。不管怎麼說,做事總該稍稍體面點,稍稍有點限制吧。

  瑪麗看見了我,一臉驚訝,她朝我點點頭。我也點點頭,沒說什麼;這不是閒聊的時候。她和平時一樣漂亮,但神情很嚴肅。穿的服裝和那些護上們相同:短褲和一件很小的三角背心,但她沒戴那種可笑的金屬頭盎和背甲。

  這群人裡的其他人都是男人,像老頭子和我一樣穿著短褲。他們帶了一大堆錄音和立體電視拍攝設備,還有一些其他裝備。

  「準備好了?」實驗室主任問道。

  「開始。」老頭子回答說。

  瑪麗徑直走向金屬椅子,坐了進去。兩名技術人員跪在她的腳前忙著扣上夾具。瑪麗的手伸到背後,解開背心的帶子,讓自己的背部裸露出來。我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猶如被噩夢魘住了。過了一會兒,我才一把抓住老頭子的肩膀。把他推到一旁。我沖到椅子旁邊,踢開技術人員。

  「瑪麗!」我叫喊著,「快起來,離開這裡!」

  老頭子用槍頂著我,命令我往後退。「離她遠點。」他喝道,「你們三個——抓住他,把他捆起來。」

  我看著那把槍,又低頭看看瑪麗。她什麼也沒有說,一動不動;她的腳已經被扣住了。她用溫柔的目光看著我。

  「站起來,離開這裡,瑪麗。」我無力地說道,「讓我來。」

  他們搬走了瑪麗坐的椅子,又拿進來一張更大的。我不能用她的;兩張椅子都是根據身體尺寸定制的。他們把我固定在椅子上,我就跟被他們用水泥澆築進去差不多。剛把我固定好,我的背就癢得難以忍受,儘管沒有任何東西碰到我。

  瑪麗已經不在這個房間裡了。我不知道是她自己離開的,還是老頭子命令她出去的。部一樣。他們把我準備好之後,老頭子走向前來,一隻手搭在我的胳膊上,平靜地說道:「謝謝,孩子。」

  我沒搭理他,

  因為是在我後面進行的,因此我沒看到他們如何拿掉寄生蟲。我剛才見他們弄進來了一個裝置,是在專門處理放射性物質的遙控設備的基礎上改裝的。他們用的無疑就是這個裝置。即使頭能轉過去,我也沒興趣看,再說我的頭也轉不過去。

  猿猴開始大叫起來,有人喊道:「小心!」

  一片死寂,好像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接著,一團濕乎乎的東西碰到我的脖子後面。我昏了過去。

  我醒過來時,渾身充滿我以前經歷過的那種令人激動的能量。我知道我處境窘迫,似我暗自下定決心,要想個辦法逃出去。我並不害怕;我蔑視這些圍在我身邊的人。只要給我時間,我有把握,一定能智勝他們。

  老頭子嚴厲地說:「你能聽見我的話嗎?」

  我回答說:「當然。別大喊大叫的。」

  「你還記得我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嗎?」

  我說,「我自然記得。你想問一些問題。你還等什麼呢?」

  「你是什麼?」

  「真是個愚蠢的問題。看看我。我身高六英尺一英寸,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體重——」

  「不是你。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你。」

  「猜謎遊戲?」

  老頭子等了一會兒才回答:「假裝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啊,可你確實不知道。」

  「要知道,從你寄生在那只猿猴身上開始,我就一直在研究你。我瞭解許多有關你的情況,我對你有優勢。第一——」他開始一條一條地列舉。

  「你可以被殺死。

  「第二,你可以被傷害。你不喜歡電擊,你受不了人能忍受的熱量。

  「第三,如果沒有寄主,你就無所適從。只要把你從這個人的身上摘掉,你就會死。

  「第四,你自己沒有力量,只能利用你的寄主的力量——你的寄主當然只能聽憑你擺佈。試試你的枷鎖;識相點。你必須合作——否則就得死。」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身上的枷鎖我早就試過了,既不抱什麼希望,也不覺得害怕。我只發現這副枷鎖正如我所預料,是不可能逃脫的,這並沒有讓我擔心;我既不擔心,也不害怕。又一次和我的主人在一起,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遠離麻煩,遠離緊張。我的事就是侍奉主人,將來的事就任其發展吧。

  同時我必須保持警覺,隨時侍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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