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萊因 > 進入盛夏之門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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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拉企圖表現出她有多「喜歡」佩特,可她待他像待一條狗……所以她被撓了。隨後,作為一隻敏感的貓,他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在外面待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是因為,我的確拍過佩特,但他從沒被其他任何人拍過。暴打一隻貓比罵他無用更糟,想訓練一隻貓只能用耐心,而絕不是暴打。 我幫芭拉在她被抓傷了的地方上了碘酒,然後試圖向她解釋她究竟做錯了什麼。「我很抱歉——十分地抱歉!但下次你要是還這麼做的話,那你還會被撓的。」 「可我只是拍了拍他!」 「哦,是的……但你用的不是拍貓的方式,你用的是拍狗的方式。你永遠也不能拍貓,要撫摸它;你永遠不能在它爪子的活動範圍內做出任何突然的舉動;你永遠不能在讓它看清楚你要幹什麼之前就觸碰它……而且,你一定要時刻注意它的態度,看它喜不喜歡你碰它。如果它不喜歡你拍它,它會表現出來的,會顯得有些不禮貌——而貓是很懂禮貌的——但你會明白,這只能維持一會兒,你必須在它的耐心耗盡之前就住手。」 我懷疑起來。「你是不是不喜歡貓啊?」 「什麼?為什麼,真傻!我當然喜歡貓了。」但她補充道,「我猜想,這是因為我過去和它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吧。她很暴躁,不是嗎?」 「是他,佩特是只公貓。不,事實上,他還不算暴躁,因為他一直被照顧得很好。但你的確要好好學學該如何與貓相處,哦,你要記住,永遠不要去嘲笑它們。」 「什麼?永遠不要?為什麼?」 「不是因為他們不好玩,他們都非常滑稽。但他們沒有幽默感,那樣做會冒犯他們。噢,貓是不會因為你笑話它而撓你的,他會傲然闊步地走開去,但你以後再想跟他交朋友的話就有得麻煩了。更重要的是,要懂得怎麼把貓抱起來。等佩特回來以後,我會演示給你看的。」 但佩特沒有回來,當時沒有,因此我也從沒演示給她看過。芭拉從那以後再也不碰他了。她會和他說話,做得好像她喜歡他似的,但她會保持和他的距離,他也一樣。我後來就把那事忘了,我不可能因為一件那麼瑣碎的事就懷疑一個在我的生命中比什麼都重要的女人。 然而,佩特的問題後來幾乎導致了一場危機。芭拉和我當時正在討論我們以後要在哪裡定居的事,她還是不願意定下確切的日子,但我們花了很多時間來討論那些細節問題。我想要一個靠近工廠的小農場,而她喜歡在城里弄一套公寓,等以後負擔得起貝爾–艾爾高尚住宅區①的房子以後再往那兒搬。 ①貝爾–艾爾高尚住宅區:洛杉磯地區最豪華的高尚住宅區。 我說:「親愛的,這不現實,我必須住得靠近工廠。另外,以前你究竟有沒有試過在城市公寓裡養一隻公貓?」 「噢,那件事!瞧,親愛的,我很高興你提起那件事了。我一直以來都在研究貓,我真的研究過。我們可以閹了他,那樣他會溫柔很多,並且會十分快樂地享受公寓生活。」 我瞪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那樣一個老戰士變成太監?把他變成爐邊的裝飾品?「芭拉,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她對我發出嘖嘖聲,語氣老套而熟悉——「媽媽知道得最清楚」,拿出那種人常用的論調和我爭論,他們錯誤地把貓當成自己的財產。什麼「那不會傷害他」啦,「那也是為了他自己好」啦,什麼「他知道我有多珍惜他」啦,什麼「她明白永遠也不可能把他從我身邊奪走」啦,什麼「那真的很簡單」啦,「非常安全,對大家都有好處」啦…… 我插嘴打斷她道:「為什麼你不安排把我們倆都給閹了呢?」 「什麼,親愛的?」 「我,一起閹了吧。我一定會更加馴服的,而且我晚上一定會待在家裡的,而且我永遠也不會跟你起爭執的。正如你所指出的,那不會傷害我的,沒準兒我還會更快樂許多呢。」 她的臉頓時變得通紅。「你簡直太荒謬了。」 「你也一樣!」 她再也沒提過此事。芭拉從不會讓一件事因為意見不同而惡化成爭吵,她閉口不言,然後等待時機,但是,她也永遠都不會放棄。從某種角度而言,她的個性倒很像貓……也許,這就是使我無法抗拒她的原因所在吧。 我很髙興可以把這事放在一邊,著手于開發靈活的富蘭克。魏利和受雇女郎都賣得很火,給我們賺了很多錢,但我搞開發已經著了魔了,一心撲在那個完美而什麼都會做的家用自動化裝置上,一個通常意義上的僕人。好吧,叫它機器人也行,儘管那已經是個被過分濫用了的詞,而我壓根兒也不打算造一個機械人。 我想要的是小器具,能做家裡所有的家務——掃地、煮飯,當然了,也包括真正的苦活兒,比如說給嬰兒換尿布,或是給打字機換紙帶。不是受雇女郎、擦窗魏利、育嬰南茜、僮僕哈裡斯和花匠噶西斯,我想要的是一對夫妻可以買得起的機器,噢,比方說,一輛好車的價錢,它能做得像我們聽說過的中國僕人一樣好,而我們這一代人從來都沒人有機會見到過那麼好的僕人。 如果我能把它做出來的話,這將是第二個解放宣言,把女性從古老的束縛中解脫出來。我要廢止那句古語,說什麼「女人的活兒永遠幹不完」。家務活是一種重複勞作,毫無必要的苦差事,作為一個工程師,它使我感到很不愉快。 為了使所有的一切都能局限在一個工程師的知識範疇內,靈活的富蘭克必須由標準件組成,而且不能涉及到任何新的原理。基礎研究不是單獨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這必須要從原來就有的技術發展而來,否則我做不了。 幸運的是,在這種工程技術方面,原有的技術多得要死,而當年我在持有 Q 級保密權限的時候一點時間也沒浪費。我想要做的東西的複雜性可比制導導彈所要求的簡單多了。 那麼,我究竟要靈活的富蘭克幹些什麼呢?答案是人類在屋子周圍所需做的任何工作。他不需要會玩牌、做愛、吃或睡,但他的確需要在別人玩過牌之後收拾牌局、煮飯、鋪床,照顧嬰兒——至少他要能監視嬰兒的呼吸,如果有任何不妥就能通知什麼人。我決定,他不需要會接聽電話,AT & T 早就有小器具出租以提供這類的服務,也不需要他去應門,因為大多數新房子已經裝備了自動應門裝置。 只要做那些我要他做的一大堆活兒就行了,他必須要有手、眼睛、耳朵、還要一個大腦……一個足夠好的大腦。 手嘛,我可以從那家自動工程設備公司訂購,他們一直為受雇女郎提供手,只不過這回我要最好的貨,要寬域伺服系統,要能為微量分析儀的操作以及放射性同位素的測量提供所需的精密反饋信號。同一家公司還可以提供眼睛——只有眼睛可以簡單點兒,因為富蘭克不需要隔著混凝土掩體在幾碼開外看東西或進行操作,又不是要他們在核反應堆那兒幹活。 耳朵我可以從至少一打以上無線電視機構中選任何一家購買——儘管我得做一些電路設計,好讓他的手可以通過視覺、聽覺和觸覺的反饋加以同步控制,就像人類手的控制模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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