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96)_弗諾·文奇

九六

　　「是的，還有農場。我們需要——」

　　「為了這些大型項目，你需要更多一代成年人勞動，所以你才推動早產兒行為。」

　　「呃，這兩者之間沒有直接聯繫。我們這個時代具備了必要條件——」

　　「那麼，協和國將有千百萬暗黑行者進入下一個暗黑期。那，世界的其他國家會發生什麼事？」

　　爸爸好像也意識到自己掉進了陷阱：「呃，其他技術發達的先進國家也能這麼做呀。比較落後的國家仍將依賴傳統的淵藪，但以後同樣會進入覺醒時期的。」

　　佩杜雷的聲音突然間變得又冷又硬，像冷冰冰的鋼鐵。機關發動了：「『以後同樣會進入覺醒時期的。』上次大戰中，僅有四個深黑先驅，但一個世界強國卻因此崩潰。而到下一個暗黑期時，你們將擁有數以百萬計的暗黑行者。在我看來，即將發生的無異於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淵藪屠殺。」

　　「不，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我們不會——」

　　「對不起，兩位嘉賓，我們的結束時間快到了。」

　　「可是——」

　　底格比的聲音壓過爸爸的反對：「非常感謝今天到場的兩位嘉賓，我們——」嘰裡呱啦……

　　廣播室裡，底格比剛說完他的結束語，佩杜雷立即起身。這時麥克風已經關了，維基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從動作表情上看，教會代表顯然在跟主持人寒暄。坐在廣播室另一端的爸爸卻愁眉深鎖，不知如何是好。尊貴的佩杜雷女士從他身邊走過，爸爸站起身來，跟著她走下演播台，一路上激動地說著什麼。佩杜雷則傲慢地微笑著，此外別無反應。

　　維基身後的迪迪·烏爾特莫推動著控制面板上的操縱杆，精密調節著電臺最重要的節目：商業廣告。最後，她從控制面板前轉過身來，一臉困惑的表情：「知道嗎……你們的爸爸真有些非常……怪……的想法。」

　　響起一連串和聲，估計是蜘蛛人的音樂，伴隨著音樂，一個聲音說道：「打磨光滑的手才是幸福的手，錫紙裹在手上，記住這個帶來歡樂的名字——」

　　有的時候，蜘蛛人廣告是最有意思的節目。毛髮清潔劑、磨眼器、肢腿鐲——許多產品能聽明白，但它們的賣點在哪兒卻不一定那麼清楚。其他產品則完全不知所云，特別是以前沒有出現過的東西。如果譯員又是二流的，就更不知道它們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了。

　　今天翻譯廣告的就是二流譯員。通向容小畢、布魯特和特裡克西婭的數據流已經切斷，他們又變得坐立不安起來。負責他們的技術員出現了，準備領聚能者們退場。擠在本尼酒吧裡的人們今天幾乎沒注意廣告。

　　「不像有孩子出場時那麼好玩，可是——」

　　「聽見他對太空飛行的看法了嗎？會影響我們的計劃嗎？如果——」

　　伊澤爾的注意力卻在別的地方。他凝視著牆紙系統，人群的議論只是遠處傳來的一片嗡嗡聲。特裡克西婭的情況比過去更糟了，她眼光閃爍，好像在絕望地向他呼救。他時常這麼想，但安妮·雷諾特多次告訴他，聚能者這種表情只表示他們急切地想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去，此外別無他意。

　　「伊澤爾？」一隻手輕輕拂過他的衣袖。是奇維。她肯定是節目播出期間進來的。以前她也這麼做過，靜靜地坐在一旁，一聲不吭看著節目。她居然還有膽子做出朋友的樣子，「伊澤爾，我——」

　　「省省吧。」伊澤爾轉過身去。

　　於是，出事的時候，他正好面對特裡克西婭。負責的技術員已經把布魯特帶出了房間，正領著容小畢從她身邊經過，這時，特裡克西婭突然尖叫起來，從椅子裡跳起身來，一拳打在那個年輕得多的女人臉上。小畢身體一扭，從技術員手中掙脫開來。她呆呆地望著從自己鼻孔裡淌下的血，然後伸手擦了擦臉。另一個技術員沒等大聲尖叫的特裡克西婭造成更大的破壞便一把抓住她。不知怎麼回事，她的聲音通過通用聲頻傳遞頻道傳了出來：「佩杜雷壞！去死！去死！」

　　「哎喲，天哪。」伊澤爾身旁的特魯德·西利潘一躍而起，推開人群，沖向酒吧出口，「雷諾特非中風不可。我得馬上趕回哈默菲斯特。」

　　「我也去。」伊澤爾從奇維身旁沖出去，一頭紮向酒吧大門。人人驚得目瞪口呆，酒吧裡一時鴉雀無聲。那一瞬間過去了，每個人同時開口，一片喧嘩。

　　但到這時，緊追西利潘而去的伊澤爾已經快沖出了能聽到喧嘩聲的範圍。兩人飛快地飄下主要通道，奔向交通艇泊位。來到氣密門後，西利潘在交通艇使用記錄器上輸入了些什麼，轉身問道：「你倆來幹什麼？」

　　伊澤爾回頭一看，原來是范·特林尼，他也從酒吧出來了。伊澤爾道：「我得去，特魯德。我得看看特裡克西婭。」

　　特林尼的聲音同樣憂心忡忡：「不會把咱們的交易搞砸吧，西利潘？我們得確保——」

　　「哎呀，是啊。得想想這件事會帶來什麼影響。好吧，一塊兒走。」他望著伊澤爾，「可你，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我得去，特魯德。」伊澤爾發現自己離對方只有不到十公分，連拳頭都抬起來了。

　　「好吧，好吧！別惹事就行。」片刻之後，交通艇氣密門的指示燈一閃，變成綠色。三人上船，加速離開營帳。巨岩龐雜體面對藍色碟狀的阿拉克尼的那一面閃閃發亮。「該死，等我們開到，龐雜體正好轉向。交通艇！」

　　「有什麼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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