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諾·文奇 > 天空的孩子 | 上頁 下頁 |
一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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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吉絲克去哪兒了?除非她帶著刀子準備拼命,否則她不該出現在這裡。拉芙娜連忙掃視周圍。那裡——在差不多三十米開外,吉絲克與畢裡·伊格瓦爭論。 這時,內維爾開始向後退,聲音顯得更親民了:「請大家給我們幾分鐘的時間。我們必須保證飛艇安全降落。」他仰視著天空中較遠的那艘飛艇,它在遠處盤旋一周,剛要掉頭返回,「我會讓我們的朋友乘坐的這艘飛艇先降落。另一艘只是支援艇。」他將讓人失望的話說得雲淡風輕,幾乎讓人毫無覺察。一艘飛艇真能把所有失蹤者帶回來嗎? 內維爾就像古代戲劇中的演員那樣摸摸耳朵。除了他偷走的贓物之外,他一定也從大掌櫃那裡得到了無線電。利用軌道飛行器中轉,他的通信水平高於王國。內維爾四下張望,然後比了個「開始」的手勢。大多數否認者孩子跑上沿河的沼澤平地。帶隊的戴爾·榮森多正揮舞手臂在空中畫圈,其餘孩子分散開來。一艘飛艇向他們飛去。 飛艇的嗡嗚聲越來越響。艇首不斷下沉,直到長長的艇身看起來越來越短,飛艇緩緩降落。所有的交談都停止了。這有點像文明社會中常見的景象,不過在真正的文明社會中,緩緩降落的大概會是十萬噸重、能在太陽系中航行的飛行器。 第一艘飛行器放下鉸鏈,戴爾的地勤人員打下錨樁,與此同時,第二艘飛艇也在後方一百米處降落。拉芙娜注意到班奇已經調整隊形,不聲不響地組成了火力網。 而此時,幾乎所有人都沖進了沼澤地。班奇看起來大為震怒,他的幾位部下也加入了人群。在荒涼的原野上,幾十名人類與一些共生體擠成一堆,簡直就像在模仿熱帶群落一般。傑弗裡早已站到第一艘飛艇跟前,他讓王國士兵將主艙團團圍住。維爾姆·林登也帶著攝像機擠到了前排。 剜刀從河邊的石頭上爬下來。他讓拉芙娜幫著推白耳尖的獨輪車。他們緩步跨入泥沼地。裡托畏畏縮縮地跟在後面。或許她意識到,如果沖進人群,她很可能會被踩扁。 人人都在為內維爾讓路。他經過傑弗裡面前,兩人說了幾句話,但拉芙娜離得太遠,什麼都聽不見。她瞥了剜刀一眼,後者也看到兩人交談的場面。「聽不見。」他說。 內維爾因為傑弗裡的話沉下臉來,但緊接著又對傑弗裡笑臉相迎,似乎還說了些鼓勁的話。他轉向人群,滿臉堆笑。天人啊,就算是即興演出,他也和在新會場時一樣,表現可圈可點。 「朋友們,」他喊道,輕風調低了他的音量,「朋友們請稍微退後。我還不確定,我們的至親誰先誰後——」他示意愛斯芭上前。 拉芙娜和剜刀已經走到人群背後。拉芙娜試著越過前方人的身側或者頭頂觀察。裡托只會添亂,她在拉芙娜兩腿之間跑來跑去,滿口抱怨,大概是因為她什麼都看不見。除了惹人心煩這一點之外,她現在的表現有點異常。為什麼她不繞過人群,或者從孩子們中間穿過,跑到前排的開闊地點觀看呢? 維爾姆·林登將王國產的攝像機高高舉過頭頂,掃過人群,接著又把鏡頭重新對準關閉的艙門。「你接收到維爾姆的錄像了嗎?」拉芙娜通過中轉連線發問。 「是的。」斯庫魯皮羅的聲音傳了回來。一秒鐘後木女王說:「拉芙娜,你的音頻信號只有我和斯庫魯皮羅能聽到。我們收到了維爾姆發送的視頻,正在『縱橫二號』的新會場觀看播出。另外還有否認者通過軌道飛行器發送的視頻。我們聽到了內維爾說的每一個字。」她咯咯地罵了一句溫和的髒話。 拉芙娜咧嘴一笑,但沒答話。她身旁的剜刀疊起了羅漢,使最上方的組件能看得更清楚。班奇仍然貼近地面。她注意到,他讓三個共生體不去理會事件本身,而是留意著周圍。 兩艘飛艇都關閉了發動機。內維爾也沉默了,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和其他人一樣,拉芙娜全神貫注地看著,等待著。就連靠在她腳踝旁邊的裡托也沉默不語,唯一的聲響是山谷中呼嘯而過的風。 飛艇左舷後方傳來吱吱的聲響,艙門轉輪開始轉動。拉芙娜走到一邊,總算找到一個能看清楚的空隙。艙門豁然打開,主舷梯放了下來。 「裡面有什麼?」剜刀噝噝地問她。 「太暗了,我看不清。」拉芙娜說。入口完全被艇身的陰影遮住了。 木女王的聲音從線路另一端傳來:「『縱橫二號』處理了圖像。至少有一個單體蜷伏在舷梯頂上。」 有誰在身側推了拉芙娜一下,然後開始舔她的手。是裡托!「幹什麼?你瘋了嗎?」拉芙娜對單體說,「跑過去啊!自己去看吧。」裡托為什麼突然害羞了?她發出絕望的呼哨聲。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比她平日裡的埋怨更讓人分心。「好吧,」拉芙娜說,「但不許抓我。」她把手伸到裡托的前腿下,像孩子們舉著爪族密友的幼崽一樣把她抱了起來。但裡托是個中等身材的成年雌性單體,抱起來有些困難。拉芙娜向後打了個趔趄,然後才穩住身體。雖說裡托沒有試圖用爪子抓她,但拉芙娜卻不得不面對她的尖牙和口臭。然後裡托扭頭看向飛艇。 一瞬間,裡托差不多和其他人一樣安靜地看著舷梯頂部的空間。接著,木女王剛才提到的單體漫步走了出來。難怪先前看不到他: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無線電斗篷的金色光澤幾乎完全被掩蓋了。 那單體是澤克。他的氣色看上去比上次和拉芙娜見面時好多了。澤克以警覺沉靜的神色環顧四周,這說明通信狀況良好。他對內維爾點頭致意,並大聲說:「我代表大掌櫃。」他的聲音不是大掌櫃那種受驚小女孩的嗓音。他的聲音聽上去真的很像阿姆迪假裝成嚴肅而重要的成年男性時用的聲音。 內維爾吃驚地一愣,但他的回答仍然那麼自信:「先生,我已經如約把來自王國的爪族和人類帶到了這裡。今天,我們將會解決許多過去毒化他們思想的問題。您也帶來了您從荒野中救出的人嗎?」 「當然。」澤克猝然點頭,這個動作也可能是代表諷刺的微笑,「我的老闆派我帶來了我們為你救出的所有人類和王國爪族。」 澤克閃到一旁,為身後的人讓路。拉芙娜發現內維爾正催著愛斯芭向前走,站在舷梯下,以便進入他所有攝像機的鏡頭之中。 一個矮小的人類身影出現在舷梯頂端。愛斯芭驚呼一聲,向前跑去。但那不是格麗·拉特比,而是提莫·瑞斯特林——雖然他已經十四歲,但還是跟格麗一樣矮小。他向愛斯芭揮手微笑,或許沒有看出她臉上的失望。他轉身向陰暗的通道做了一個勸誘的手勢。過了片刻,一個像他一樣矮小的孩子拉住了他的手。那張臉惴惴不安地打量眾人——你很難看到臉色如此蒼白的斯特勞姆人。 「格麗!」愛斯芭沖上舷梯,把妹妹摟進懷裡。她在舷梯頂部沒有站穩,只好退下幾級,用膝蓋頂住舷梯。一時間,她只是搖晃著懷裡的小女孩,放聲痛哭。格麗則平靜得多,她似乎想要縮到提莫身邊。緊接著,愛斯芭也把男孩擁入懷中。 愛斯芭和兩個小傢伙走下舷梯,眾人紛紛上前,內維爾的攝像人員一馬當先。拉芙娜感覺裡托發出緊張的嗡嗡聲,而且仍在看著舷梯頂部。那裡現在只有澤克,而他此時也徑直望著人群後方的拉芙娜。也可能是裡托。裡托掙脫了拉芙娜的懷抱,紮進人堆。這個瘋子!或許裡托感覺到阿姆迪也在那裡,而且即將獲釋。 拉芙娜在後面站夠了。她碰了碰白耳尖:「我要走近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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