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諾·文奇 > 天空的孩子 | 上頁 下頁 |
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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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旋牙線沒有加入閒聊,他只是靜靜地咀嚼著食物。現在他成了跛足,又只剩下四個組件,很可能沒法再參加爪族平常的狩獵活動了。拉芙娜注意到,他一直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其中一頭馱豬,也就是他們拴在阿姆迪貨車後面的那頭,它也瘸了。之前,螺旋牙線和傑弗裡檢查過那頭馱豬的前爪,從中取出了一塊石頭。這頭馱豬明天很可能會多幹點活兒,它很聰明,注意到了食肉動物的主人虎視眈眈的目光。現在,它不安地看著螺旋牙線。 「我想,我們在這條近道上已經走了一半的路。」阿姆迪說。 拉芙娜想起了他們在地圖上看到的標記:前方的那座山谷裡散佈著許多聚居地。「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停下來休息一下,順便交換些食物。」 阿姆迪說:「我們在那邊會遇到其他共生體,他們多半沒見過人類。」 拉芙娜的目光從阿姆迪轉向傑弗裡:「你覺得他們可能會襲擊我們,就像鐵先生的部下殺死你父母時那樣?」 傑弗裡看了看四周,搖著頭說:「鐵先生是老剜刀製造出的瘋狂共生體,殘忍程度超出一般爪族。」 「他們肯定跟鐵先生不一樣,」阿姆迪說,「但還是有很多令人不愉快的可能性。我覺得,狂野帝國的居民一定聽說過人類,但——」 「好吧,」拉芙娜說,「也許我和傑弗裡應該先藏起來。你和螺旋牙線假扮成離群索居的旅人。如有必要,可以用提燈跟他們交換,用別的東西也可以。要蒙混過關不難,夥計們。但問題是,然後呢?我們必須儘快趕回去,而且不能讓別人發現——直到我們想讓人發現為止。」 傑弗裡彎著腰,他抓著亂似茅草的頭髮,突然坐直身子:「我敢說,要是約翰娜和行腳在這附近的話,我們肯定已經得救了。內維爾要對付的肯定不只是你,拉芙娜。說不定我們最後還要去救其他人。」 「這事可以交給我,傑弗裡,」拉芙娜說,「只要我能回到『縱橫二號』上。」 傑弗裡吃驚地看著她:「你這麼輕鬆就能控制它?那你還任由內維爾把你趕下臺?」 拉芙娜的臉有些發燙:「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傻瓜?」 傑弗裡看向別處。拉芙娜不知道,他這是生氣還是表示蔑視。當他再次說話時,語氣溫柔了不少:「算上內維爾,一共有三個敵人在找我們。我們掌握的事實表明,他們之間也有背叛的可能,但是我們並不知道他們分別想要什麼。或許大掌櫃真的想把我們送進動物園。維恩戴西歐斯是在假裝把我們送給大掌櫃的途中,悄無聲息地幹掉我們,尤其是你。我想,內維爾只是想趕走你。只要你不在了,他就能獨自掌控『縱橫二號』。」他回頭看著她,「不管怎樣,截至目前,這三股勢力都知道我們逃跑了。如果我們發送求助信息,那麼他們中的某一個就會找到我們,我們就無處藏身了。最佳方案就像你說的那樣:翻過這些山,穿過狂野帝國回家,然後……然後把你送回『縱橫二號』。」 阿姆迪嗚咽了一聲,不是表示反對,只是不開心:「而我得負責跟那些陌生人溝通!」 傑弗裡答道:「你知道,螺旋牙線也恢復了一部分爪族語能力,阿姆迪。」 「但願是真的,」阿姆迪說,語氣振奮了點,「他以前總是——」 「可是螺旋牙線在哪兒?」拉芙娜問道。在他們談話的時候,他不知跑哪裡去了。 傑弗裡歎了一口氣,這與他片刻前的樂觀大不相同:「我想他是聽膩了。也不知道他對我們的計劃瞭解多少,但願他能盡好哨兵的職責。」 這讓拉芙娜想起那天早些時候注意到的事情。她描述了一下這個殘體皮毛的顏色後問:「他究竟在隱瞞些什麼?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阿姆迪猶豫了一下,然後笑著說:「唉,那個螺旋牙線啊,部分組件被殺害,這一點損害了他的形象。他現在梳理毛髮相當糊弄……」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他轉過幾顆腦袋,和傑弗裡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在猶豫是否該告訴她。 最後傑弗裡說:「你自己講吧,阿姆迪。」 阿姆迪示意他們再靠近一些,現在拉芙娜和傑弗裡並肩坐著,阿姆迪的兩個組件靠在他們的膝上。如果換作小時候的阿姆迪,這樣的姿勢還是很舒服的。「這實際上是兩個秘密。請別責怪我,拉芙娜,但……我曾跟著剜刀做事,嗯,做了好久。」 那個倚在拉芙娜膝蓋上的組件轉過頭看著她,眼睛又大又黑:「這跟內維爾無關。我們誰也沒有背叛,你們很可能不相信,特別是木女王。」 「沒錯,不要逼阿姆迪了,拉芙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拉芙娜點點頭,忍住不笑:「阿姆迪,我也知道一些關於剜刀的事。他答應要幫你治療,對吧?」 阿姆迪驚叫一聲,所有的腦袋都抬了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這個以後再說,」拉芙娜說,「這是我知道的唯一秘密,當時我還不相信。」 「好吧,但確實如此。」阿姆迪低下了頭,「我知道我太懦弱。你們人類很勇敢,你們長期與死亡做鬥爭。就像你們一樣,我的所有組件一起出生,但我卻非常……怕死。」 . 拉芙娜撫摩著靠在她膝上的組件:「我不認為這是懦弱。」她只是好奇剜刀到底答應了阿姆迪什麼,「但你要告訴我螺旋牙線的事。」 「當然可以。關於他的偽裝!」阿姆迪說話時,又振作了些,「在幫助螺旋牙線這件事上,我做得很成功。我為自己驕傲。儘管木女王可能會認為這是背叛。我知道,剜刀-泰娜瑟克特基本上是個好人。」 傑弗裡輕輕地拍了下他腿上的那個組件:「你是故意吊拉芙娜的胃口吧?說重點!」 「不是不是!我只是在想該怎麼說。」他把身子貼得更近,還掃視了一下黑暗的四周。雨又變大了,但在無風的夜裡顯得分外輕柔。「我說剜刀-泰娜瑟克特基本上是個好人,不是玩弄修辭。三個組件來自他謀殺的那位學校老師。那個老師現在控制著局勢,不過整個共生體沒有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 「我知道,」拉芙娜說,「剜刀曾拿這事開玩笑,但他狡猾地暗示這不過是謊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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