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諾·文奇 > 深淵上的火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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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行腳和寫寫畫畫整個下午都觀察著剜刀部隊排兵佈陣安營埋伏:步兵隱蔽在著陸區西坡,弓箭手在後,噴火兵擺成突擊隊形。剜刀堡的爵爺們到底明不明白自己要對付的是什麼?兩人翻來覆去討論這個問題。賈奎拉瑪弗安認定剜刀貴族心裡清楚得很,這些人根本沒把對頭放在眼裡,一心希望一把把那個了不得的戰利品抓到手裡。「不等另一邊明白過來,他們已經撕開了敵人的咽喉。這一手向來奏效。」 行腳沒有馬上回答。也許寫寫畫畫說得對。這個地區他已經五十年沒來過了,當時剜刀的力量還不引人注目,比不上其他地方的種種勢力。 過去也有遠方來人被害的先例,但幾率很小,比坐在家裡不出遠門的人所想像的小得多。大多數人對遠方來客很友善,樂於從他們嘴裡聽到外面世界的新鮮事,尤其當客人沒有惡意時更是如此。真要對來人下毒手時,一般先要「掂量掂量」對手,弄清楚對方實力、殺死他們可以撈到什麼好處等。一言未交驟下辣手的情形很罕見,只有最陰狠狡詐——而且最瘋狂——的人才會做這種事。「我不知道。擺的確實是伏擊陣,但剜刀的人也許只是先作好準備,並不真正動手,說不定還是會先談談再說。」 幾個小時過去了,太陽慢慢移向北面。落下的星星另一面傳來一陣聲音。該死,另一面的情形他們一點也看不見。 埋伏著的部隊沒有動。幾分鐘過去了……他們終於看見了從天上來的人,或者是來人的一部分。每個組件各長著四條腿,但它竟然只用後腿行走。什麼怪樣子嘛!等等……它的前爪還抓著東西哩。他沒發現它用嘴,連一次都沒有。再說,瞧那張扁嘴,恐怕很難咬緊什麼東西。可它那對前爪真是靈活極了,有了這種爪子,單獨一個組件就能輕而易舉地運用工具。 看得見的地方只有三隻組件,可說話的聲音非常多。隔了一會兒,傳來一陣高音,肯定是有條理的思想聲。天呐,這些傢伙的動靜可真不小。距離太遠,聲音含混不清。即使這樣也和他從前聽過的任何思想聲大不相同,跟食草動物的念頭所發出的亂七八糟的噪聲也不一樣。 「你怎麼看?」賈奎拉瑪弗安輕聲問道。 「我周遊過全世界―這種生物絕對不是咱們這個世界上的。」 「是呀。嘿,這東西我覺得像螳螂。知道螳螂吧,大約這麼高——」他的一張嘴張開大約兩英寸寬。「園子裡有了它,你就再也不用操心害蟲了……小個兒殺手,厲害極了。」 唔。行腳倒沒想過螳螂。螳螂很好玩,沒什麼危害——至少對人無害。但他知道,雌螳螂交配後會把雄螳螂活活吃掉。想想看,這種東西長得巨大無比,又擁有共生體的智力。他們現在不能下去跟這種生物打個招呼,說不定這是件大大的好事。 又過了半個小時。異形生物把它們的貨箱搬到外面,剜刀的弓箭手向前移動,更接近了,兩翼的步兵共生體列成突擊隊形。 一陣箭雨,飛過剜刀部隊和異形之間的空地。當場倒了一個異形組件,它的思想聲沒有了。其他組件鑽進它們那座會飛的房子下面不見了。剜刀全軍向前猛衝,共生體之間拉開距離,這樣自我意識便不會和別人混淆。也許他們想活捉異形。 ……攻擊波突然瓦解。異形還在好多碼之外:沒有箭,沒有火焰―只見士兵一排排倒下。有一會兒工夫,行腳還以為剔割分子們碰上了一塊啃不動的硬骨頭。但第二波又上來了,越過第一波繼續衝擊。組件們接連不斷栽倒在地,剩下的人已經陷入殺戮的瘋狂之中。沒有理智,只有動物的嗜血欲望。攻擊部隊緩緩向前推進,後面的人踏著前面的屍體。又一個異形倒下了……奇怪呀,他隱隱約約仍然能聽見異形思想的聲音,有調子有節奏,和攻擊開始前一模一樣。全體徹底死亡的陰影籠罩下,異形怎麼還會這麼鎮定? 一聲令哨,人群中分,一個噴火兵沖了出來,剛越過尖兵線便立即噴出火水。飛行房子現在成了烤盤裡的肉,被烈焰濃煙包圍了。 威克烏阿拉克羅姆心裡咒駡一聲。再見了,異形。 剔割分子對傷兵和殘體向來不大理會。重傷員朝雪橇上一堆,拉得遠遠的,防止他們的慘叫聲擾亂其他人的意識。戰場清理班粗暴地將飛行房子附近的殘體轟走。長滿綠草的座座小山丘上到處是遊來蕩去的殘體,這裡那裡,撞上誰就隨意湊合成共生體。有些殘體逛蕩進了傷員堆裡,對傷員們尋找自己被打散的殘體的淒慘呼叫置若罔聞。 混亂漸漸平息下去,這時出現了三名身穿白色制服的共生體。剜刀的白衣侍從走到飛行房子下,一個侍從不見了,也許進了房子。兩具燒焦的異形屍休被小心翼翼地搬上雪橇,遠比照料傷兵小心。雪橇拖走了。 賈奎拉瑪弗安用他的眼睛工具掃視戰場殘跡,這個工具他現在不再藏藏掖掖了。一個白衣侍從從飛行房子下面拖出什麼東西。「喲!還有別的異形屍體,可能是燒死的。像小患兒。」小個子異形也長著螳螂似的外形,它們被緊緊捆在雪橇裡拖下山去。山下肯定有馱豬拉的大車等著。 剔割分子在著陸點四周設下一圈哨卡,另一個較高的山頭還有十多名生力軍警惕地看守著飛行房子。誰都別想溜過去。 「簡直是謀殺,絕殺。」行腳歎了口氣。 「也許沒有……他們最先射倒的那個組件,我覺得還沒死。」 威克烏阿拉克羅姆眯起自己視力最好的一雙眼睛,極力想看個清楚。寫寫畫畫准是把願望當成了現實,要不然就是那個眼睛工具大大增強了他的視力。第一個倒下的異形在飛行房子遠處,己經停止了思想。但停止思想並不一定等於死亡。邊上來了一個白衣侍從,把它拉上一架雪橇,拖起雪橇離開著陸點,朝西南方去了……跟其他異形被拖走的方向不大一樣。 「那只東西還活著!胸口中了一箭,可還在喘氣兒,我看見了。」寫寫畫畫的腦袋轉向威克烏阿拉克羅姆,「我覺得,咱們應該把那個異形奪過來。」 行腳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張口結舌瞪著對方。劍刀的黨羽遍佈全世界,西北過去幾英里就是他的老巢,向內陸延伸數十英里都是他的勢力範圍,無人膽敢挑戰他的權威。至於現在,他們倆自己都還被一支大軍團團包圍著。見到他吃驚的表情,寫寫畫畫有些喪氣,但有一點清楚極了:他不是開玩笑。「當然嘍,我也知道風險很大。可生活本來就是冒險,對不對?你是個浪遊者,這個你最懂。」 「嗯。」浪遊者素有膽大冒險的名聲,這個不假。問題是絕殺之後,全部組件統統喪命,靈魂決不可能獨立生存。浪遊途中遭遇絕殺的可能性非常大,浪遊者因此也學會了謹慎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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