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時放逐(58)_弗諾·文奇

五八

　　「對此我們無法忽略，他要挑動他們互相殘殺。我看到內海上空有雙向的彈道軌跡……有人封堵住了我跟耶琳的寬帶鏈接。」

　　一塊窗戶突然顯示出耶琳的辦公室。科羅勒夫站立著，「雙方都在開火。我損失了幾架智能設備。雙方都有高科技後援，黛拉。」疑惑中混雜著憤怒與恐懼。淚光在她臉上閃爍，「你將暫時無法得到我的幫助；我要調動自己的部隊。我不能讓我的人——我不能讓這些人死。」

　　「沒關係，耶琳。但你要讓其他人幫忙。你不能單單信任你的系統。」

　　科羅勒夫顫抖著坐下來，「對。他們同意集結自己的部隊。我現在要開始調動了。」片刻的沉默。耶琳眼神茫然，表情出神。沉默繼續著……耶琳漸漸瞪大了眼睛，露出恐慌的神情，「哦，天哪，不！」她的圖像消失了，他看著空曠的天空。

　　威爾往後縮了一下，這麼一動彈使得他立即懸浮起來，但扣帶繃得緊緊的。「又阻塞了？」

　　「不。她只是切斷了傳輸。」黛拉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我猜到會發生這種情況。要調動部隊，她得運行一些敵人無法啟動——但卻可以篡改——的控制程序。他終於聲勢浩大地現身了：耶琳的部隊在朝我們襲來。她那些外太空的設備正在攔截我們的出路。

　　「再過一會兒，我們就能知道這麼久以來都是在跟誰鬥。耶琳無法單獨與我對抗。兇手必須帶著自己的設備一起出現……」她笑逐顏開，「你將會看到真正的交火，威爾。」

　　「我都等不及了。」他將數據終端塞進加速椅側面。

　　「噢，別期望太高，肉眼看不到什麼壯觀的景象。」她竟然在哼著曲子！

　　祈求上帝，這種瘋狂不要影響她的表現。

　　地平線再次搖晃。沒有加速，沒有聲音，就像舊電影裡拙劣的特技。但現在他們在一千多公里的上空，內海成了點綴著點點白雲的小池子；而且看得出地球正離他們遠去，他們以每秒數十公里的速度在移動。

　　顯然——即使沒有耶琳——其他人也能保護低科技者，擋住幾顆彈道導彈？惡毒的命運很快給了他答案：南岸出現了三點明亮的火光，位於西區至東方海峽之間三分之一處。威爾發出一聲呻吟。

　　「那是高空爆炸，在科羅勒夫鎮。」黛拉說。

　　「假如達斯古塔兄弟散佈了你的警告，傷亡也許不太大。」她的語氣中帶著疑惑。

　　「但尚松、吉內特和布魯門塔在哪兒？他們一定——」

　　「他們一定能阻止？」黛拉替他說完。她出了一會兒神，然後，「哦……哇！」她的語氣幾乎像是歎息，充滿無盡的疑惑與驚訝。她又沉默了片刻。然後她的眼睛望著威爾，「我們始終期望將兇手趕到明處，對不對？好吧……有一點小問題。所有高科技者的部隊都在向我們襲來。」

　　就像威爾曾經看過的一篇令人毛骨悚然的短篇小說：偵探將自己跟一群嫌疑人一起鎖在屋子裡，偵探利用鑒定手法測試嫌疑人。全部嫌疑人都有罪……偵探的無名墓地。嫌疑人的愉快結局。

　　「我們現在火力處於下風，威爾。這將非常有趣。」微笑幾乎從她臉上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度專注。突然間，光與影掠過船艙。威爾抬頭望去，看到一片閃亮的光點在黑暗中漸漸熄滅。「他們在拉格朗日區有許多東西。他們正調動這些朝我們撲下來——同時地面上的則向上運動。我們可能暫時無法到達我家裡了。」

　　他們又回到了低空，地面平坦地向四周伸展，印度尼西亞山脈從下方掠過。他的扣帶繃得更緊了，飛行器以若干個 g 的加速度朝前猛衝，然後突然向一邊歪斜。威爾的意識陷入一片模糊之中。他好像聽到黛拉在說：「……每次核爆推進都失去實時控制。現在不宜如此。」自由落體將近一秒鐘之後，加速度令人更加壓抑，然後再次自由落體。光線在四周閃耀，仿佛多出來的太陽，照亮了海與雲。加速更為劇烈。形勢要是好的話不會如此刺激。

　　地面搖晃了一下，加速度朝向相反方向。搖晃，搖晃。現在每次外面的世界發生變化，都伴隨著加速度的改變，反重力系統與核爆被一起使用了。黛拉的話斷斷續續，帶著喘息，「混蛋！」地面從四周升起，每秒數公里。沉重的加速度朝向天空。「他們越過了我的防線。」搖晃。高度更低了，地球就像一堵巨牆，他們沿著這堵牆疾馳。「他們瞄準我了。」搖晃。「從七個方向直接發射過來——」搖晃。搖晃。

　　搖晃。然後又是自由落體。這次他們來到了太平洋上方的高空。下面是一片藍色的海洋以及海面上白色的雲層。「我們有一分鐘喘息時間。我重組了低空部隊，利用核爆推進到他們中間。敵人正在突破。」西面，太陽般的光斑閃耀得越來越亮。下方天空中出現了奇異的景象：五條凝結的尾跡，忽然變成十幾條。火力線周圍，雲團就像快速生長的水晶。定向能量武器？「我們是棋盤中的王；他們企圖把我們趕出這個時代。」

　　威爾居然又能開口說話了——更有甚者，聽起來還很鎮靜，「沒門兒，黛拉。」

　　「是啊……我堅持這麼久不是為了要退出。」停頓，「好。還有另一個方法保護王。有一點點冒險，但——」

　　威爾的椅子突然動了起來。兩邊向內折疊，使得他的手交叉在身前。擱腳墊往上移動，迫使他的膝蓋靠向胸口。同時，整張椅子旋向一側，面對同樣被束縛住的陸黛拉。這奇怪的裝置收得越來越緊，將他們倆痛苦地擠成一團。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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